9
咝咝……(细微的电流声)
“不行。”
“凭什么?”
“你觉不出自己很突兀吗?正常人这时问的应该是为什么,怎么会是凭什么?”
“我能带他来,就能带他走!”
(略带调侃和优越感地)“冷静,愤怒不是你本然的心象,你只是呈现了它。”
“少扯!”
“好吧。他是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宜出院,就是这样。”
“他不是。”(这声音在移动中进一步压低了,继而隐隐产生出一种威胁感)“这一点你我都清楚。”
“我很清楚,否则五个月前我也不会开出相应的鉴定,不是吗。”
“你——”(声音刹车般中止,片刻后,一口气轻懈般软弱下来)“……好吧,说,你想要什么?”
“……说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还……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
“……不,不对,你是想把他……哎?你真——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跟我一样吗?”
“……”(二十几秒的大段沉默,不知何故,予人一种谁和谁在无言对视中相互探审着内心的错觉)
“……是我傻了,(微带颓然地)你是专业人氏,怎么可能和我有实话。”
嘎……(椅背的受压声,又或是失去压力后椅背回弹的摩擦声)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对不起,我头脑简单,头脑简单的人看什么都很复杂!”
“你可能不相信,现在的我觉得,其实他是对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施加在他身上的暴力,从而伤害他。外面的伤害比这里的更大,你不觉得两害应取其轻吗?”
(一小段的安静后,响起些摩挲织物的声音)“很好。自省总是好的,别被自己之外的东西骗了,你其实正被你的职业所消解着,我也一样。但我们有救,从自我的虚像中逃离、解脱,这是有可能的。”
哧、哧(反复的、硬质鞋跟擦地的踱步声,像磕着打火石,带有轻微的焦躁)
“那些文档,想必给我之前你也看过了。他是对的,至少不是错的。依照他的意志和设想,经过这些日子的筹作,我已经代为成立了万亡会。”
“什么?”(一种难以置信的腔调)
“这将是一个温暖的、盛大的家庭和集体。‘所有意识到自己在被自己的虚像所消解着的人们都可以入会,所有不甘平庸束缚与奴役、想要吼碎心肺般发出自己声音的人们都可以入会,所有热爱生活、热爱艺术、热爱真实、热爱生命、热爱到想要燃掉自我化身为美的人们都可以入会。’”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