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夜要侍寝的消息不胫而走。连元琪都不知从哪儿听了来,风风火火从外头冲进屋子:“槐心哥哥!”他跑得太急,小脸红扑扑的,嘴巴张着似乎有太多话要说。但今日的曲槐心显然有些失常,这么大动静他也没点反应,仍是一脸呆滞地手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钱若玟真的被赶走了?”元琪眼睛本来就圆,里头还晶晶亮。“嗯。”“杨贵君来求情也没用?”“嗯。”“殿下说今晚让你侍寝?”“嗯。”嗯?侍寝?曲槐心浑身一颤,凤目终于聚焦,目光落在比自己整整矮了半个头的人身上:“你身子好了?”“早就没事了。”元琪敷衍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根本不想岔开话题,“殿下怎么忽然叫你侍寝了?”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曲槐心就头疼,虽说这六皇女花心又轻浮,但几次接触下来,他并不认为她会像楼里的恩客那样好骗。可若真的同她……不行不行,光想想就觉着一阵恶寒,更何况前几日还是钱若玟躺在她身侧。“槐心哥哥,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元琪的脸上笑开了花,“后院的人可都眼巴巴望着呢。”“你真觉得这是好事?”曲槐心不知道眼前这小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甚至怀疑他根本不晓得“侍寝”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当然了。”元琪认真点头,“侍寝了就能住大院子,天天有牛乳喝,出门就能去大水塘旁喂红鱼,卉苑就有很多大红鱼,个个养得肥肥胖胖,含霜哥哥还说什么时候趁他不在去偷两条出来煨汤喝。”话了还应景地咋了咋嘴,“也不知道那大红鱼是什么味道。”看来他是真不懂。曲槐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四处变得昏黄。今日已经是第三次瞧见面前这个黝黑的小侍,他仍是那副熟悉的笑脸:“公子,请您先沐浴。”元琪一脸坏笑地朝他眨眨眼睛,识趣地直接往外走,那眼神仿佛木桶里已经不是水,而是一锅白花花的锦鲤汤。青衫褪去,漂着夜来香花瓣的水温度刚好,隐约散发出一股旖旎的气味。看来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贼船,想回头就没那么容易了。磨磨蹭蹭一个时辰,本就白皙的手指都生了皱,曲槐心这才认命似的换上一身素白长裾,青丝也只随意披散着,却更是一番清水出芙蓉之姿。巳时一到,果然外头就来了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小侍,说是要领他去六皇女的寝殿。两人刚出桃林,却从背后幽幽飘来一抹惨白的身影,双臂下的袖子还是一缕一缕的碎布条,齐腰长发把正脸遮得严严实实。他悄无声息地凑到曲槐心耳后,幽幽传来一句:“你真想去吗?”曲槐心冷不丁地站定,回过头去,只见蒹葭的脑袋垂在他肩头,青丝遮着眼睛,只剩下嘴角微微翘着。“你别这么笑,怪瘆人的。”他向着桃林旁的一个角落瞥了一眼,示意蒹葭去那处说话。蒹葭平日许久未与人接触,现下只是想友好一笑同他打个招呼,没想到被说成瘆人,不禁嘴角抽搐了两下,有些沮丧地垂下头,跟他走到一边。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