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国君面前,即便是大学士兼小舅舅的廉溪琢也不敢太过放肆。扔个汤勺,就当是给自个儿撑撑场面罢。能让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整个南憧恐怕只有纪怀尘可以做到了。蔺衡印象中,他极少自称王爷。理由一是听上去太老气,与他风流倜傥的外形极为不符。理由二是身份这个东西,只有在压人一头的时候拿出来才能发挥最大效用。非常不巧。中央将军纪怀尘是个能和蔺衡过上百招的厉害人物,对此廉溪琢毫无挣扎的余地。论文学才干,他也远超寻常大将,对此廉溪琢虽然勉强能挣扎。但基于武力值相差甚远,挣扎得太用力容易遭到打击报复。所以廉大学士选择曲线救国。拿王爷的身份压个中央将军属实解气。蔺衡佯装若无其事,将碗盅悄悄藏在案阁后以防遭小舅舅毒手。“这回召怀尘来是有正经事,你且忍忍,孤的江山还指望靠他稳定的。”“我呸!”廉溪琢狠狠翻了个白眼。“三条腿的驴不好找,俩胳膊俩腿能领军的人难道还找不到了?就池清宫住的那位,好歹是个太子殿下,稳定江山这样的事他未必不能胜任!”蔺衡懒得与他较真,颔首示意宫人将纪怀尘请进来。传言中威风凛凛,宛如修神罗刹的纪将军,看上去却远没有在战场上那般淡漠。大概是不在军营里的缘故,没穿厚重的乾银盔甲。而是一身玄色长衫,外披了件簪有赤璎的披风。发髻高束,肩背宽阔挺拔。入殿见到赌气靠在一旁的廉溪琢他先是微微叹了声气,再恭谨对国君单膝跪地一礼。“臣纪怀尘,参见陛下。”蔺衡淡淡点头。“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太过拘礼,坐罢。”纪怀尘道谢称喏。皇帝陛下拾起本奏折,才想询问他有关近日皇城中别国细作的事。蓦然发觉爱将依旧杵在原地,连腿都没抬一下。侧目去看廉溪琢。果然瞧见小舅舅以一个相当霸道的姿势,占据了大殿剩余两把檀木太师椅。宣政殿召大臣议事,往往都是站着与国君对谈,极少有恩赐能坐下说话的。因此唯二两把太师椅,不过当做摆设,以显得大殿不那么空荡。其中一把廉溪琢常坐。横竖他在宫外找乐子的时间比在宫里长上一倍。有些事情须得他出手才能打听到,蔺衡索性没撤上面铺着的雪狐毡和锦毛软枕,方便人不时来履行一下身为大学士的职责。此刻小舅舅心情不佳,人一歪腿一横,只差没在脸上写‘你不配’三个大字了。皇帝陛下蹙眉,敲了敲手里的奏折本,示意他不要闹。纪怀尘拱手:“无事,臣站着回话就好。”说罢,他将近日查到的蛛丝马迹一一回禀。西川那边的动静如蔺衡所料,派出千余人在河套地区与南憧军周旋。围而不打,剿而不杀。充分给淮北变故争取空隙。明面上南憧军的重心全放在平定西川上,实则蔺衡早已防范对方来验收战果,看他是否真的上套。纪怀尘道:“陛下猜的不错,西川疑心您识破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恐暗地里有其他部署,便派细作前来刺探。”“南憧自攻下西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