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沾着肺痨鬼的光吃过午饭,到得街上看一番热闹,仍旧回来倚坐在门边桌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莫不嗤之以鼻,更有那带着孩子路过的妇人,“孩子,切莫学着阿六,整日里晃晃荡荡没个营生,小心将来讨不到老婆!”
日头一点点往嘉陵江里沉去,橘黄的晚霞铺散在江面上,三五艘归家的客船划过这锦缎般的水面,惊起凫水的鸟儿“扑棱棱”地冲天而起。
“阿六,你还不回去!不怕犯夜遭差人抓住打你五十打板子么?”伙计也是闲极无聊,拿这犯夜来吓唬赖在这里一整天的阿六。
“你也莫拿犯夜吓唬我。”阿六也不回头,应一声,“现在也才酉时,难道衙门的规矩是你定?”
“真是蠢人,好赖话听不懂!”说一声也不再理睬,自顾自的倒腾晚饭。
这一坐,又是大半个时辰,肚里“咕咕”地叫唤着,正想着去哪里对付一餐晚饭,“啪”的一声,伙计将老大一碗面条放在桌上,“老板娘赏你的,吃了快些走,若是真的犯了夜,老板娘可是不会救你!”说着便回身吃饭去了。
“这话是老板娘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阿六问。
“谁说的有什么分别!吃了快走。”伙计没好气的回道。
“若是老板娘说的,吃了也不打紧;要是你说的,这面不吃也罢。”嘴上说着,心下却在想,“若真是老板娘说的这话,未必便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老板娘说了,叫他吃了快走,莫犯了夜,白白吃顿打。行了吧?”伙计抹抹嘴上的汤汁,继续说道,“莫要连累我们一干人跟你挨那板子,吃了快走。”
“原来如此。”面上无甚表情,心下却是暗自欢喜不已,连说两个“是也”,抄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起面来。心想着,老板娘给的饭食,那可不能几口便吃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只怕那未出阁的小姐也不似他这般细嚼慢咽。终于,伙计看不下去了,连抓带扯将阿六轰出门外。
出得门来,三五米外已经看不清人影,城东衙门口响起“咚咚”的鼓声,“遭了,宵禁开始了,需得避着差人”心下盘算着,精挑无人小巷快走。转过几个巷子,明晃晃的火把照的巷子里如同百日里一样,猛然听得有人呵叫,“关中六霸,这回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这一声吓得阿六一个趔趄,把身子缩回去,抻着个脑袋在外观看。只见十数个红衣劲装汉子围着六人,还有几个昏倒在地的娃娃。另有三个汉子骑在马上,左边一个擎着赤红大纛,右边一个汉子手持一尺来长的令牌,显然便是白日里那伙人。不见对方搭话,马上当中汉子便开了口,“关中六霸,你们好快的脚程,上月二十八在利州连盗一十三个娃娃,本月初一在锦官城内盗了二三十个娃娃,本月初三又到渝州做下了案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