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还未从东边的山巅透出来,盛夏的虫儿珍惜着分秒,急切的嘶鸣。马车早已停在了木大师所住的民居门口,村里的车夫正喝着这家主人泡的大碗茶,他凌晨的时候就被村长敲门叫醒,让他去送木大师一行人,而他也心甘情愿的起了床,只是因为自家孩子昨夜看了木大师的傀儡戏,兴奋的与他说了一晚的话。
木大师早就醒了,从门外的第一声马蹄声开始,只是他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车夫既然已经摸着黑过来了,自己总不能让别人摸着黑出发,就算要在民居等到太阳出来,他也宁愿躺在床上等着,山村的人总是太过质朴,太过热情,若是让他们认为是他们吵醒了自己,总免不了自责几句。
木大师这辈子等过很多东西,梳妆的女子,待钓的江鲫,店小二未端上的美酒,朋友手上未落下的棋子,躺在床上等日出倒是头一次,或许是他自从闯荡江湖以来就很少睡过床吧。
太阳终于染红了窗纸,随后便化作了寻常的亮白,木大师装作伸着懒腰的样子开了房门,果真让主人家喜形于色,农妇还直戳着农夫道:“你看,我就说没有吵到他们。”
蛇蕊夫人也拉着睡眼惺忪的小盈从另一间房中出来,眼神清醒,也撑着手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木大师忍不住笑了笑,因为他觉得蛇蕊夫人的演技多少要比自己差点,可能是自己懒散惯了,演起未睡醒的样子总有些轻车熟路,只是有一点自己却比不上她,那就是蛇蕊夫人旁边还有小盈,如果说小盈也是演戏的话,世间恐怕没人演的比她还像了。
马车迎着朝阳向东而去,哒哒的马蹄踏在青石上,很是悦耳,只是这车实在寒掺了些,说是马车,其实板车二字倒更加符合。一路上摇摇晃晃,小盈一手拿着农妇家给的烙饼,一手撑着后面的木板,一开始还是坐着吃,可吃着吃着就犯起了困,变成了躺着吃,拿着饼的手慢慢往下垂,饼也越落越低,随着板车的晃动,饼在小盈脸上胡乱的拍,最后咕咚一声,那是彻底睡着了。蛇蕊夫人叹了口气,将吃了一半的饼从小盈手上拿了过来,又掏出手绢擦干净了小盈脸上的油渍。
蛇蕊夫人忽然眉目一转,对木大师道:“若是我不在,你是不是就让她这样满脸油渍的躺着?”
木大师只是看着前方,语气淡漠道:“油渍而已,又要不了她的命。”
蛇蕊夫人笑了笑,道:“说的也是,那以后呢?你要一直带着她吗?”
木大师摇摇头道:“也不一定,只是有些东西,不拿起来还好,拿起来之后就变得有些粘手,洗不脱,甩不掉,等到有一天不粘手了,该走的自然会走。”
蛇蕊夫人道:“那你至少应该教她些武功。”
木大师道:“她连扎马步都不愿意,别说学武了,更何况,我的武功路子她也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