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对于这样在野外生火,三人似已有些习惯了,自打离开都梁城之后,已经过了三天了,这三天倒有两天是住在野外,还有一天木大师睡在树梢。
小盈倚靠在蛇蕊夫人身上,轻轻哼着西湖畔采莲女子常唱的采莲曲,蛇蕊夫人则用手打着节拍。木大师百无聊赖,拿出了松亦烟送的那坛七十年的女儿红,又嗅了起来。
蛇蕊夫人笑道:“怎么?这么舍不得吗?光看你嗅了大半天,却也不见你喝它。”
小盈却反常的正经,拉了一下蛇蕊夫人的衣袖,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木大师只看着星夜,道:“没什么,我自己立下的规矩,每月的初四才允许饮酒,其他时间就是再馋,也不能饮。”
蛇蕊夫人看到木大师的眼睛,他眼神苍郁,一定藏着许多的故事,但她懂得分寸,一句问错,绝不会再问第二句。
木大师转而笑道:“只是这坛酒太香了,否则我也不会这么馋,人在江湖之中总要清醒一些,你可知道吗?我十六岁到十八岁那两年,每日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那种,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记不得多少事了,只记得有一天曾因醉酒杀过人,很多人。”
这世上没人会无故每日大醉,也没人会无故饮酒杀人,蛇蕊夫人和小盈看向木大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三人之中,小盈被生身父母所卖,蛇蕊夫人是个怀了孩子的寡妇,就连木大师也是藏着一些往事不愿说,明明是三个不幸的人,可他们没有一个想过怨天尤人,倒不是因为天下之广,比他们更为悲苦、凄惨的大有人在,而是他们知道,这人世间,最无用的事情,那便是怨天尤人。
启明星逐渐从东山上升了出来,说来奇怪,世人都知道日月都是东升西落的,可很少有人会想到星辰也是一样,大概是很少有人会去凝望着星参北斗,这样做未免太过寂寞,这样的人也太过寂寞了,就像残局未解,就像花落无声。
眼下木大师三人便是这样,各怀心事,默默不语,人从不会因为聚在一起就不会觉得寂寞,恰恰相反,越是聚在一起就越容易寂寞,尤其是酒醉后,梦醒时,所幸这寂寞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古来文人因寂寞而赋诗填词,画师因寂寞而挥毫泼墨,弹曲的弹曲,弈棋的弈棋,若只论实际的价值,倒真是分文都不值,但偏偏这些寂寞又能化成诗画之类的东西流传下来,在千载之中熠熠生辉,或许人去创造的初衷便是让另一个人能读懂自己,能使得那么一个时刻,别人看见了自己的作品,能忽然明白世间寂寞者绝非独尔一人,独我一人,说来人生在世,又何尝不是想让人去读懂自己的这份寂寞呢?
木大师三人静极,秦重三人却是闹极,秦重的毒本就不重,层层厚肉相隔,芒针只将毒送到肌理,而未送入血脉,依着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