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
“——自打继了大位,皇帝,可曾有一次到这长乐宫,看看我这瞎老婆子?”
“过去两年的时间,老三递了几百道奏疏,要来长安看我,皇帝,又可曾答应了?”
满目哀痛的问着,窦太后也已是老泪纵横,脱力跌坐回了榻上,惨兮兮的抹起了泪。
“我老了······”
“不中用了······”
“知道皇帝忙,不能给皇帝添堵······”
“但我想看看我的儿子,想让儿子陪在身边,在入土之前,多过几天被儿子伺候的日子;”
“难道,就错了吗?!”
“——皇帝自己不能尽到孝顺母亲的责任,是因为宗庙、社稷的责任;我不怪罪皇帝,也不敢怪罪。”
“但皇帝又为何要阻止自己的亲弟弟,尽到孝顺母亲的责任,好让我这瞎眼老婆子,感受到子女在身边的快乐呢?”
“难道做了太后,就不配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了吗?”
“难道做了皇帝,就可以用‘宗庙社稷’的名义,去哄骗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和生下自己的母亲了吗·······”
哀婉的语调,道出一番似是质问,又似是控诉的话,窦太后已是泣不成声,本就涣散的目光,更是呆愣愣的撒向不知名处;
只那热泪,一滴接着一滴从眼眶中滑落,片刻间,便浸湿了衣襟······
而在窦太后身旁,听着自己的母亲,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自己的罪行,天子刘启,也早已红了眼眶。
双手撑在身边,仰天发出一声长叹,天子刘启终也只得满是苦涩的起身,缓缓跪倒在窦太后的面前。
“孩儿,纵是有万般的错,也终还是为了宗庙、社稷······”
“太宗孝文皇帝留给孩儿的社稷,实在是太沉,太重·······”
“孩儿只能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哄骗自己的同母胞弟,才能勉强确保先皇留下的社稷,不会断送在孩儿手中·······”
“母后的责备,孩儿,不敢反驳;”
“惹母后流泪,孩儿,罪当万死!”
“但孩儿的苦衷,母后为何,就视而不见呢······”
神情哀婉的说着,刘启的面庞之上,也已是挂上的点点泪痕;
跪倒在母亲的身前,双手小心扶在母亲的膝上,刘启望向窦太后的目光,也愈发带上了委屈、哀苦,以及一抹挥之不去的痛苦。
“母后也说了,当时,父皇本不愿将大位传给孩儿;”
“这大位,孩儿是为自己争的,也同样是为母后争的。”
“大位,孩儿已经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