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心中也是悲愤莫名,缓缓安慰道:“老人家,既然已经遭此横祸,还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那些遭难的村邻,我们都已安葬。现在咱们不看遭难的,还要看活着的,你有小孙子,总要把他养大成人啊!”
“这些天杀的……”老人咬牙切齿地骂一声,转头看看任事不知的小孙子,又流下泪来,“如今俺老汉一家,只剩这一根独苗,家被烧光了,人也……什么都没了,可又怎么活下去?”
陆游想起这老汉会造酒便道:“老人家,要不……这样,我们就要回成都,明天将老太太安葬后,你跟我们去成都?那里远离边界,也还安定,我也能照应下,你带着孙子总能过得去。”
“多谢机宜!”老汉拱手谢了,又叹息一声,如今一家人除了自己和孙子,都遭了难,村邻也无幸存,再在这里呆下去,早晚也活不下去,当下有些失神落寞地说道,“老汉会做麯造酒,还能养活自己,只是还要麻烦机宜费心。”
两宋时商业发达,但官府对许多民生需要的物资都实行榷买管制,盐铁之类不说了,就是像造酒之类的行业,如果不得官府批准,不从官府指定地方购买酒曲,那就是犯禁,但如果陆游发话,这点事还真不算是个事。
此时天色已暗,军兵们拾些柴升起篝火,取出干粮来烤着,烤好了分一些给梁老汉。梁老汉虽然痛苦,但表面上还得若无其事地喂着小孙子。
官兵们铺好随身携带的被褥,围着篝火吃着干粮。那梁老汉喂了孙子几口干粮,抹抹眼泪站起来说道:“陆机宜,我那地窖里还窖的有几坛酒,拿出来给诸位恩公喝了吧。”
陆游看一眼方世武他们,点点头。张猛便命几个军兵跟着梁老汉去那废墟下面地窖里,取出十来坛酒,这是他家最后的藏酒了。众人拍去泥封,揭开封口麻布,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在庙内。众人不觉纷纷低声赞叹一声:好酒!便纷纷捧起酒坛喝了起来。
梁老汉喂小孙子吃了几口干粮,小孙子便叫着要回家,要阿爹阿娘。梁老汉一听,浑身颤抖,眼泪又簌簌流下。
“不过月余没见,这小长生便长高这么些……”陆游喝了几口酒,颇有些感叹,抚一下那孩子细语轻声地哄着他,“小长生,你阿爹阿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走亲戚去了,明天天亮让爷爷带你和伯伯到城里去玩好不好?城里有很多很多好玩儿的,伯伯买给你玩!”
那小长生虽然有些怯生,但还是很高兴,缩在爷爷身后看着陆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陆游:“好啊好啊……我要……小风车!”
陆游强作欢颜笑道:“好,给你买风车,还有小木马、小木偶、布老虎!”
那小长生接着又道:“我阿爹阿娘是不是也到那里去了?”
陆游黯然失色,看一眼梁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