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颇陡的黄土下坡。二人站在坡上迎风俯视,心胸竟为之一豁。
坡下极目是一整片开阔菜地。沟壑纵横,井井有条。时值深秋,地里犹种着冻霜白菜。阔地西南盖着一间茅草小屋,极东边却用竖立的草席搭了个破棚。
登高四廓疑路,坡外忽见野人家。
瑛洛负手眯起双眸。公子爷道:“喂。”
“嗯?”
“……我冷。”
瑛洛侧看着他冻红的鼻头。公子爷吸了吸鼻子,“方外楼里没这么冷,出来忘加衣服了刚才还扔了一件……”
瑛洛道:“我就穿这一件,不能脱给你了,要不我帮你把那件捡回来?”
公子爷连连摆手,“不要不要,脏死了也没法穿。”
“那你说怎么办?”
“……那我就冻着吧。”
瑛洛忍笑,“是要下去么?”
公子爷刚点了一下头,就被人一手捂嘴一手揽腰弄到了坡下。瑛洛两脚沾地,放开了他。
公子爷不停喘着气,心脏又受不了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好可怕……呜好冷……”
“走。”经常把那双美得像女人一样的手藏起来的瑛洛,伸出了他的右手拽住沧海的胳膊,迈步。“省得跟你废话。”
“……真是的。放开我啊这样多难看,重要的是我腰很疼。”
“忍耐下吧。”
瑛洛拉着走得奇形怪状的公子爷,穿过了整片菜地。正当公子爷又忍不住嚷着“慢点,放开”的时候,瑛洛突然停步,还甩开了他。
公子爷扶着瑛洛的肩膀努力站稳,龇牙咧嘴的抬头,僵住。
茅草屋前,一位四十开外的男人抱着捆柴禾奇异的看着他。身后茅屋的烟囱里已燃起了炊烟。湿润木柴燃烧的味道是沧海最喜欢的香味。
那男人中等身材,略显魁梧,深秋时身上还穿着土布的单衣,一双草鞋。四方脸,浓眉毛,虽饱经风霜却堂堂正正。
沧海赶紧立正站好,又一副儒雅富贵的形象。男人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男人道:“这位公子,你不舒服么?”
沧海看了眼瑛洛,清咳一声低声道:“没有。”嗓音略哑,却低沉好听。
“哦,”男人点了点头,“你们是不是要去栖霞精舍的?”
“你怎么知道?”公子一派闲情。
“经常有你这样的公子哥儿来这里问路的。要去栖霞精舍得从那边绕过去才行,路途不算远呐。”男人抱着柴禾很是热心。
“哦。”公子拖长了声音,却道:“我们不去那里的。”
男人颇为惊讶,“那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迷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