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不能自已的哭泣。这次他已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记忆就像洪水猛兽,他又极力的习惯的在遗忘,在逃避,在对抗,他目前还没有失去意识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他虽然没有听见石宣的肺腑,但他能感受到这个拥抱的分量。
那是石宣的生命。
两个人在狭小暗仄的车厢里,这样各自挣扎的拥坐,神思忽然空白,却比呆出神来得悲哀。只愿这样永远相对。将身体与心中的重量完全交给对方承担,而又承担着对方的一切,相倾,相抵,相互依偎,相互依存。
车轮单调暗哑的碾动声,忽然平静得一如日落。就像天擦黑时在苍穹星斗下荒山野坳中忽抬眼远远望见的一缕淡蓝色的炊烟。或者远行时来到一处陌生的村落风起时却忽然闻到家乡老宅前那一股相同的栀子花香。
让疲惫的心灵在瞬间重获慰藉。
还有温暖的拥抱。
虽然沧海自己冷得全身抖,但对于石宣来说,可以挨近他的心口就是世上最最温暖的安慰。
车外的人们永远不能明白他们此时的心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算只有一板之隔拥有丰富人生阅历的洪老爷子,也不能理解。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在今生能与你生命交集的人们,你将是多么的荣幸。
所以,认识你,我三生有幸。
马车在深林中又行了有五里,车外的人们已由全神戒备转为烦躁不耐,道旁杂草,草前黑树,乏味相同的景象,令这条死寂的道路远比实际长了不知几倍。
车内人浑然不觉。
马车又停了。
石宣叹了口气。而怀中的沧海本已镇定许多,感觉马车停了忽又脸色青,手足麻软,几欲虚脱。
石宣扶住他两肩,蹙眉问道:“要下去吗?”
沧海苍白着唇色点了点头,“你扶我……”声音已是有气无力。
石宣道:“还是我抱你吧。”沧海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女孩子们也已下了马车。
众人见石宣抱了沧海下来,俱都一惊。不过五里路程,他已虚弱成这样!小壳抢上前,急道:“果然是那药粉有害?!”
沧海摇了摇头,说不出话。用尽全身力气,只将环在石宣颈上的右手食指动了一动。石宣便将他放在地下,靠坐在车辕,倚在自己身上。
拦路的是一个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他的左手缺了食、中两个指头,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
没有腰带。
但其实是有腰带的。
只不过,那条腰带是一条蛇。活生生的蛇。
碧绿的颜色,令人一眼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