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冷声,却从问答中让马炎以为他今天心情不错。“马千户办的好差。”
本是一句反话,听在耳内却让马炎觉得神策这回心情也很不错。
“应该的。”马炎望见那黑斗篷之后便一直垂首。“何况属下这回并未出什么力。都是乾他咎由自取。”
沉默。
左侍者忽然道:“马千户在鹞子街分站几年了?”
马炎不禁愣了一愣,恭声道:“自从乾接替了老管事起。属下就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想了想。仍是接道:“忍辱负重。”
静了半刻,左侍者才缓缓道:“马千户过谦,暗中撤换乾身边的护卫,挑拨鹞子街分部与东瀛、与方外楼的嫌隙,最近还拉进来一个做瓷器的,虽是天意不可预料,但马千户的努力依然不可抹煞。”
“你的功绩就在于你没有出手。你知道,出手并不难,难的是忍住不出手。”左侍者的声音仍然听不出起伏。但对那句忍辱负重好似并不排斥。“马千户,神策非常满意,以后就由你接管鹞子街罢。”
马炎立刻跪了下去。
“谢神策,谢左侍者。属下是神策一手提拔的,自然懂得知恩图报。属下以前并不明白神策为何要派属下深入鹞子街,现在想来,那个乾可是老神策的人……”
“马千户!”
马炎大惊。
那忽然颤抖拔高的声音停顿半晌,又回复冰冷。
“马千户今ri的废话,似乎多了一点。”
马炎承受全身重量的双膝忽然承受不住一般不可自遏的抖索起来。寒气与鸡皮疙瘩从尾椎骨如唐理的钢钉一般齐头并进。
“是,”马炎的声音似被左侍者的颤抖传染,且病得加厉害。“属下……属下知错……”
“起来。”左侍者仍旧冷声。
马炎抖着膝盖慢慢站直。
左侍者如往常一般沉默良久。
却似不如往ri沉静。
令人在黑暗中有种错觉,左侍者并不是在摆身份。而是在犹豫。
左侍者没有动,黑斗篷没有动,黑篷帽没有动。一切都变化。就连令ri晷轮转的光线也没有变。
左侍者冷声道:“你去吧。”
“是。”
马炎慢慢转身。
“马炎。”
左侍者在身后沉声又道。冰冷之中似有温暖,从容之中似有急切。
马炎没有回头。
“一朝天子一朝臣。”左侍者终于缓缓开口。“如果有一天皇帝登基。老臣子应该晓得何谓‘挂印归林’,在位时也莫要树敌太多。否则就算近侍也保不了你。”
马炎笑了。马炎看见漆黑的门板中间。有一道极细极微的光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