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房是贴身下人的住处,虽说比起紫禁城外的景山奴所要强上不少,但是相较嫔妃们所住的琼楼玉宇却是天壤之别。福子的佣房在绥万邦的前院,狭小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睡铺和两个存放衣物的木箱。
福子坐在薄薄的灰色褥子上,凄凉的环顾了下四周破败的墙壁,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这是他成为宦官的第二个年头,两年来他从学徒到杂役,再被提拔为阿木尔的贴身下人,这中间所经历的折磨是常人永远无法体会的滋味。福子从怀中取出那枚泛黄的绣花荷包,抚摸着缎面上的“禄”字,就像是少年时摸着弟弟的脑门一般。
道光三年,聊城爆发了一场严重的蝗灾,飞蝗遮天蔽日的侵袭庄稼,所到之处,颗粒无收,当地数以千户的穷苦农民食不裹腹,哀鸿遍野。福子的家庭也是这场蝗灾的受害者,他的父亲跟随难民去乞讨官粮时,被当地的县衙给殴打致伤,散尽家财也没能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福子的母亲根本肩负不了两位老人和一双稚子的开销。福子生性善良,他看着母亲日夜操劳,以泪洗面;看着九岁的弟弟砍柴的时候,羡慕的盯着地主家的少爷走在通往私塾的路上,他的心很痛,痛到觉得人的尊严与生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之后他便不辞而别,一路乞讨上京,签署了内务府的卖身契,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领到朝廷赏的二十两安身钱时竟然在抽泣声中笑了。福子把这笔银两分文不少的寄回家中,自己则穿戴上了宦官的灰色袍服,踏进了水生火热的景山奴所……
次日清晨,凛海便提着一个鸡翅木匣子站在钟粹门外守株待兔,他带来的匣子其大如斗,里面还时不时传出“呲呲呲……”的摩擦声,那声音既尖锐又刺耳,让人听着便觉得闹心不已。
凛海瞅见福子走来后,低头对那木匣子说道:“行了,都别再又挠又抓了,今晚你们就能吃到食物喽,啧啧啧,这几天可真是把咱家给恶心坏了!”
福子的步伐和他此刻的神情一样凝重,他的靴里像是被灌了铅铁似的,迈的又沉又缓。
凛海不耐烦地迎上几步道:“我说福子呀,既然你来了,那便是愿意和咱们做这桩交易,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呀!何必要摆出一副哭丧的模样给咱家添堵呢?真是够霉汰的。”
福子的语气坚定且不容商议:“听着,我可以帮你们去对付静主子,但是咱们有言在先,事成之后,你们必须得放了我弟弟!现在你我都是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不想撕破脸皮吧。”
凛海狡黠的答应道:“福子,只要你把事情做成喽,娘娘就一定会送你弟弟离京。当然,要是今晚没有动静的话,可就休怪这刀子匠的利刃不念人情了。”
凛海将木匣子塞给福子,幽幽道:“这些老鼠都已经被饿上两三天了,个个都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