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崩逝后,早早等候佳音的太后便立马赶至长春园的澹怀堂临奠,同时皇帝又命惠亲王绵愉、内务府总管裕诚、礼部尚书奎照、工部尚书廖鸿荃主持皇后的丧仪。
伊兰崩逝次日,皇帝服缟十三天,并且在这十三天中,日日去梓宫前奠酒。与此同时,嫔妃、皇子、公主、服白布孝服哭丧,而大清臣民则去冠缨首饰,停止婚嫁喜事以做服丧,这样规模的丧仪远比瑶箐去世时要隆重的多。
正月十七日,皇帝越过内阁礼臣,亲自下旨定下伊兰谥号:“睠徽音之丕著,咸仰遗规;宜媺谥之崇加,式昭懋典。念自入宫伊始,即肇锡以嘉名;迄乎正位以来,洵克符乎实行。奉慈闱而成顺孝,秉淑德而著醇全。惟孝全二字之徽称,赅皇后一生之懿范。”
继后之谥号不由礼臣拟定,而由皇帝亲自赐予,这在清代是不多见的,如此做为,足以表明道光对伊兰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自伊兰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续册中宫。
时值册谥礼第二日,忙完诸多事务的阿木尔正半支着身子斜靠在绸缎夹竹桃叶纹软枕打盹。
蓉烟轻步走进来通禀道:“娘娘,郡王府刚刚差人送来了书信,请您过目。”
阿木尔轻抬眼皮,神色疲倦:“来信说的消息可关乎前朝?”
蓉烟微笑着点了点头,阿木尔见状,登时一个激灵坐起身,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观阅完里头的内容后,开怀笑道:“哈哈哈,折腾了三个月,皇上总算是将孝全皇后的朋党治罪了,裘谨及傅云被杖毙,颐龄被解去公职,而怡亲王则被贬为玉牒馆总裁,哼,一想到他从堂堂的宗人府宗正变成一介负责袷祭的礼官,本宫就觉得十分解气!”
蓉烟道:“虽说事情走到这一步,也算是有了结果,但是奴婢还是有些为娘娘报不平。毕竟皇上为了免让太子受到非议,竟不惜抹去孝全皇后的所有罪孽,仍以清白之身将其大葬,极尽哀荣,照奴婢说,您当初就不该同意那病猝的提议。”
阿木尔唇角有一丝淡然的笑意:“本宫退让一步,也是为了求个安稳,皇上那么钟爱皇后,同意赐死她就已经是退到了底线,如果我们再步步紧逼的话,便很有可能把事态演变的无法控制。”
光子进殿道:“娘娘,皇上传您前往养心殿叙话。”
蓉烟婉转看了阿木尔一眼:“自孝全皇后崩逝以来,皇上便一直未曾召见娘娘,今日突然命您过去,只怕所议非吉啊。”
阿木尔低眉垂首,神色淡然:“吉与不吉,都是要面对的,即刻传辇,赶赴养心殿。”
养心殿里,瘦突憔悴的皇帝缓缓地落座紫檀龙椅,他的面色青的宛如碧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既单薄又清透,仿佛轻轻地对着呼一口气,就能散成碎屑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