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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怜信中毫无作伪,一脚都能踩出断肢残臂,还有腐朽恶臭的半截尸身。
望楼上,秦木匠和小洛阳左右靠着白发男子。
小洛阳抱着那一株枯萎凋零的桃花枝,只剩半朵桃花瓣还在盛开,幸好它永远不会坠落。
秦木匠则抱着一个木盒子,絮絮叨叨道:
“长安,那个把你带大的张奶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她是寿终正寝,临别时说骨灰要埋在扬州老宅那一颗梨树下,咱们很快就能回中原了。”
顾长安摇摇头,呆呆道:
“我再也不期待回家,我快死了啦。”
“说什么胡话。”秦木匠低声呵斥,背过头悄悄看了小洛阳一眼,老少一阵担忧。
上次下雪过后,长安头发更白了,白得难以形容,而精神也更疯疯癫癫,如今看桃花也最多清醒半炷香时间,且一天只清醒一次。
“你们怎么不信。”顾长安自言自语,他开始察觉自己生命力在流逝,早知道就不看雪了。
“你敢偷家!”
血剑临空,顾长安跃下城头。
“等等,是多少人?”秦木匠大声呼喊。
“一个。”顾长安头也没回。
“别急,可能是故乡人。”秦木匠让小洛阳搀扶自己走下阶梯,他最害怕长安疯狂屠戮中原来客。
就在此时。
“我是高朝恩的义子,奉皇帝之命而来。”
高忠贯渐渐靠近孤城,一脸颤抖地注视着红袍白发。
颤抖并非害怕,而是哀恸。
猩红的双眸,疯癫的姿态,雪白长发像世间最纯净的白色葬衣,红袍随时随刻都在滴落血液。
为了守住这块疆土,他把自己逼成这幅模样。
而我的到来……
高忠贯不忍再想,自己看向跌跌撞撞跑来的一老一少。
“长安哥哥,看这!”小洛阳勐地挥舞桃花枝。
“快说啊!”秦木匠喘不过气来,用力催促来人。
孤零零一人,也绝对带不回城内的骨灰,说完就走吧。
高忠贯欲言又止,最终侧头看向遥远的天际,郑重道:
“请长安杀人。”
“是蛮夷吗?”秦木匠笑出一口老黄牙,不以为意道:
“长安最擅长,多少蛮夷?”
高忠贯沉默,深深对着孤城躬了一礼,轻声说:
“可能几万,可能十几万,又或许……”
“你开玩笑嘞?”秦木匠笑容瞬间凝固,突然觉得莫名的悲哀。
其实他们只想让安西骨灰回家,并不奢望荣耀,中原人能来他们欢迎,可绝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