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到处都是一片万物勃发,生机盎然的景象。但在陆崇的眼中,这里没有声息,处处没有生气,空旷而沉寂。他下意识地从道旁捡了一顶不知道是义军还是宋军丢弃的发了黑的草帽戴在头上,在青山绿水之间就尤其躜动得显著。他把龙在天的人头系在腰间,蹒蹒跚跚、漫无目的地沿着道路往东面走。
他一路走,便怀恋起过去的日子,觉得以往那些奔奔忙忙兴致勃勃的翻山、走路乃至心焦、忧虑都是多么欢乐!那时有个东西把心弦扯紧,于是生活中叮叮当当才有了生气。他曾说放弃自己的追求信仰而苟活于世的人是一具行尸走肉。但现在,他又发现即便自己苟活着的时候,也还是有很多被自己忽略的美好。
“人的命就象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重要的是从那绷紧的过程中得到的欢乐……”他正这般想着,道旁忽然窜出一只狐狸,仓惶逃远,把他最后一点走下去的欲望也带走了。他想自己先得振作起来,想一想师师、囡囡、婉儿公主还有以后的日子……
但是不行,前面明明没有了目标——他,陆崇,在刀光剑影中活了十几年,真的可以融入或者忍受住平淡无奇、循规蹈矩的生活吗?
“去他妈妈的吧!”他索性就挨着道旁的松树一屁股坐了下来,再也不想动弹,似乎吸引着他活下去、走下去的东西就如同那只狐狸骤然间消失干净,象一根不能拉紧的琴弦,再难弹出悦耳的曲子。他感觉自己的心弦断了,准确地说,是其中的一端空无所系了——他还真是拿龙在天无可奈何的。
“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一定在地下笑我吧?”陆崇无奈地想道。
就在他生无可恋的时候,自己对面不远处的滔滔闵水之上忽有人引亢高歌:“春雨一夜连晓。栈外柳,陌上蒿,野渡吹箫。春水秋山为鞘,盈盈笑把恩仇了,舟放五湖心自烧,棹歌去,水迢迢。谁愿改一身骄傲,看岭上云长云消。几曾骑马倚斜桥,何处满楼红袖招。似梦还真心头绕,抬头明月相照,原来只堪一笑。万丈红尘心不死,怎唱清风逍遥调?自将美酒对江天倾倒,一番洗今朝。夜歌豪,乘年少。”
陆崇心中“咯噔”一紧,猛然抬起头来朝江上望去,只看一叶轻舟早到岸边。高季左独自一人立于船头,早已经不见了先前的鼓乐和歌妓。
“高先生?”陆崇立刻恢复了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从地上一跃而起,凑过来问他道:“您都这么一把胡子了,还哼哼啥年少不年少的?听着这也不太搭调儿啊!”
高季左悠哉游哉地说道:“哎,话也不能这样说。我呀,是人老心不老!你师父老人家都年近七旬,还能上阵打仗。我这才多大年岁,怎么敢说老呢?”
“嗯嗯嗯,也有这么个说法。”陆崇点着头,大步一跃就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