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楼上,楼上寂然无声,没有人大声喧哗,已然久候的各路权贵只是默然起身,一个个走出去,从呆若木鸡的郑宇身旁走过,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在座的要么是城府极深的官员权贵,要么是身份贵重的勋戚耆老,他们纵然怒极,也不会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用谩骂和咆哮来发泄自己的羞辱和愤怒,但是他们的沉默比咆哮更可怕。
郑宇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只是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不来?”
他真的想不通,胡元礼和陈东怎么敢不来,他们要么根本就不要答应,既然答应了,最后却又摆了大家一道,他们真的以为挟天子之令就能无往而不利?
他们不明白这一下就是得罪了长安所有的势力集团?他们不明白即便眼下无人奈何得了他们,但是长安如此之多的势力集团随之而来的无孔不入的反击,早晚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怎么就敢不来?
但是,不管他是如何的想不通,他知道,胡元礼和陈东还没完,他已经完了,从现在起,他已经沦为长安城的笑话,这些受到羞辱的人不会吝于把嘲弄与羞辱施加于他,他将因此被所有人摒弃,包括他的家族。
郑宇忽然开始后悔起来:“我为什么要接这件差使?当别人都远远避开的时候,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去做这种事?卢宾宓、卢宾之、崔林……,一个个的都栽了,就连沈沐都被延鄜丹三州事闹得焦头烂额,现在籍故避于洛阳不肯跟他别苗头,我为什么……”
一见杨帆,误终身呐!
灞上码头,五行会、圈子门、太平帮等西盟帮派的漕口掌舵、漕拳掌舵和大权在握的主要管事坐在左侧,顺字门、日月盟、三河会等东盟帮派的主要人物端坐于右侧,双方壁垒分明,中间空空,没有那个舞剑的项伯,剑在他们的唇齿之间。
双方虽然都存了息事宁人的念头,却都不愿向对方做出大的让步。对顺字门等东盟诸帮来说,他们的首领只是作为证人留在刑部,而西盟诸帮首领是被扣押,他们占了上风。
西盟诸帮则认为,现在长安各方势力全都站在他们一边,双方若继续僵持下去,他们未必会输。双方各有倚仗,自然不肯做出太多让步。
可是双方首领被扣,放不放人是官府说了算,他们眼下要商量的是放弃争斗、放舟南下,如果不能达成协议,大家的饭碗都要受到影响,必要的妥协和让步又是必须的,因此双方都很有耐心。
古竹婷作为顺字门漕拳掌舵也坐在席上,她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放在双方的谈判上,眼神儿似乎总是悄悄睃向一旁,眉梢眼角似乎……有一抹难言的喜气,没错,就是喜气,就像一个新媳妇儿般的娇怯羞喜。
在她身后,站着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