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伊稚斜在半夜时分被惊醒。
他有些惊怒的揉了揉眉心。
作为匈奴之主,他同样有强大修行,但刚才他在睡梦中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耳畔旋即听到大萨满恩敕的声音:“大单于。”
伊稚斜从身畔阏氏粉藕般的玉臂围绕中,翻身坐起,披上外袍,揭帐而出。
周边在深夜中驻守的士兵,齐齐执礼。
天上群星闪烁,夜幕深邃。
伊稚斜扭头看了眼大帐以东的方向,那里是匈奴的圣山,大萨满平素会住在山上。
而此时,恩敕正步履沉缓,从山上往王帐的方向走来。
半刻钟后,恩敕来到了王帐外。
“大萨满因何事半夜将我叫醒?”伊稚斜有些不满,眯眼打量恩敕,心下却是微微一惊。
多年来,他从未见过恩敕如此刻般的模样。
双目猩红,头发披散,在短短的一两日间,恩敕竟是愈发苍老,身上已出现了命魂衰败的气息。
“我的感觉很不好,必有事将要发生。”恩敕声音沙哑。
“进帐来说。”伊稚斜道。
两人进入帐幕,在狼皮上席地而坐。
那名阏氏也醒了过来,披上衣服,露出一截雪腻的肩膀,上前给恩敕倒上温热的牛奶。
大萨满对阏氏视若不见,接连取出多件物事,一颗椭圆形,看起来像是鹰的眼瞳的物体,仿佛被鲜血浸泡过。
还有一块枯黄的骨片,以及一面未知材质,黑幽幽的镜子。
“过去几日,我的不安每日都在增加,必有针对我匈奴的某些事在发生,和汉人有关。”大萨满说。
伊稚斜蹙眉道:“和汉人有关?这时候汉人能干什么,引起大萨满的不安?”
“你看。”
恩敕取出一柄短刃,划破指端,将一滴血,滴在面前的鹰眼上。
那眼球上黑气蒸腾,开阖眨动,化出一副虚渺的视角,正是大汉北关的情景。
“我连日观察汉人北关,那里有一股气机,遮蔽了一切窥视。”
“虽然看不见汉人北关的变化,但我可以确定,他们必有谋划。”
大萨满看了眼伊稚斜:“我又叩问了祖骨。”
伊稚斜的视线,落在那枚骨片上。
随着大萨满的声音,骨片上慢慢渗出一层暗红血色,最终遍布整个骨片,殷红欲滴,触目惊心。
窗外明月中天,皎月西移。
“汉人在北关有布置,且是针对我匈奴的。”
“我聆听大草原呼啸的风讯,连风中也藏着警示……我能感觉到,有危险在逼近,逼近大单于,逼近我匈奴王庭!”
“我从昨日开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