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吃香的喝辣的,半辈子都不用愁。”
“怎生人家的命这样好,你我一把老骨头,还得在这儿担水喂蚊子。”
“若说‘命好’,那位也不赖,一只不下蛋的母鸡还能被宠成凤凰……”嗓音尖细,啧啧两声,尽在不言中。
“你不能这样看,”底气沉稳,阅尽世事一般的语重心长,“你别看眼下那位风头无二,五年了,占着茅坑不拉屎,总有栽下去的一日。”
“竟是这样?”
“我见多了,你呀,还是入宫时日短。”
“嬷嬷见多识广,烦劳替本宫看看,哪一日会栽下去。”
游廊黛瓦,粉墙拓郁离,长卷竹影阴阴绿。
玉面桃花色,月洞门一道青碧身影,不逊漫山苍翠半分亭亭。
两个年纪约莫四五十的婆子,衣衫是粗使奴婢的样式,一人靠墙饮水,一人坐地扇风,都止了动作,齐齐看来,惊得说不出话。
渔歌厉声呵斥:“这是宸妃娘娘,规矩学都到狗肚子里了?还不快快跪下!”
青衣人嫣然一笑,温婉大方,略无怪罪之意。
二人却如撞了鬼,唰地一下失了血色,沁出满头豆大的汗珠。手也不知往何处放,噔噔噔嗑起头来,口中翻来覆去说着“娘娘金安”、“娘娘饶命”,又是见礼又是求饶,哪还有适才手眼通天、能说会道的模样。
“谁说的‘不下蛋的母鸡’?”言语轻柔,一如春光懒困。
年纪稍大的婆子当即直起身,指了身侧人:“是她这烂嘴的胡说八道,娘娘饶命,与奴婢万万没有干系。”
情急之下依然字正腔圆,中气十足。
另一人不敢辩驳,只尖着嗓子一声又一声地唤“娘娘饶命”。
“原是这样……”南婉青眉目舒展,点了点头,状似恍然大悟,“都给我按住了,拖走。”
回廊尽处便是望仙台,九曲之中最末一曲斜出太液池,工匠于此修筑水榭,名曰“一镜芳香”,叁面临水,四面开阔,最宜赏荷纳凉。
“本宫最后问一回,”就着红釉茶盏吹开缕缕热气,南婉青饮了叁四口,慢条斯理,“谁说的‘不下蛋的母鸡’。”
水榭备有茶水点心,以便贵人经行游赏之余润一润口,垫一垫肚子。
两个粗使婆子都堵了嘴,五花大绑,独留颈子尚可转动。稍老妇人“唔唔”叫,使尽浑身气力扭过头,朝另一人挤眉努嘴,眼白都要翻过去。
水榭残荷,哭声凄恻。
“娘娘,东西取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中快步走来一人,正是渔歌,手里不知攥着什么物件儿。
雪白圆润,小了拳头一圈。
一枚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