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死后,荒妹连电视都没心思看了,夏季的夜本来就短。一吃夜饭荒妹就打发两个女儿睡觉。婆婆躺在炕上的那些日子,荒妹和两个女儿就跟婆婆睡在一处,也好夜里有个照应。那时候她不怕栗山赖在那里不走。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孤独无聊的夜晚给她带来漫长的惆怅和恐惧。栗山自安葬了婆婆竟死皮赖脸地住在她家,那种无言的威胁已使荒妹明白了他正在按照婆婆临终前说过的话正向她步步逼近。
荒妹恨她那个无用的公公,栗山叫了一声“叔,你去睡吧。”他就不声不响地走了,然后栗**就帮助荒妹做这做那,等到荒妹将自己的门死死关住,他才去睡。
荒妹一句话也没有跟栗山搭仙过,只要一搭仙她就觉得栗山会一口把她吞掉,栗山真象一个幽灵,缠绕在她身上。
幽静的夜就象是做着一场一场的恶梦,荒妹企盼明天会安闲;生活的路就象攀登一座一座的大山,荒妹企盼山尖有希望。
黄原原每天牵扯着她那颗侥幸的心,使她忍耐那些无端的失望。然而就在她经历了人生又一次苦难的时候,她企盼的那种希望又悄声无息地破灭了,就象在她熄了灯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变成可怕,一切都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她毫无困倦地用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种黑暗,好象在寻找不知失落在那里的一丝光明,直到她失望地无可奈何地闭上双眼又出现了她所经受过的欢乐和痛苦,出现了她所经历过的人和事,似梦非梦……
外边的秋虫毫无拘束地连声欢叫,煤窑上的机车传出了嗡嗡的隆隆声。她又回到现实,慌恐的心“突突”地乱跳。
先是有一种轻微的杂沓声,继而听到撬门的“嗤嗤”声,忽然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从缝隙间闪进一个高大的黑影。
荒妹压抑着那颗狂跳的心,克制着那一声将要爆发在喉腔里的狂叫。在模糊的视线和惊悸的预感中,她已清楚了一只自己终究逃不脱的巨大的魔爪正在向她伸来,那魔爪即刻变成了一张狰狞的恐怖的脸……
荒妹镇静起来,双手护着赤裸着的胸脯。
她用一双哀求的目光盯住站在她面前的栗山,他得意地淫笑着,缓缓地将撬开的门重新关上,然后扭转身细细地看着荒妹,就像参观一幅绝妙的美女塑像。
荒妹发现栗山的胸部在急剧地起伏,他的前额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块水磨石,他的胡子象毛毡似的紧贴在一块,露出了他那一副阴险而狰狞的长脸。
栗山似乎在故意等待着荒妹那一声声对他的哀求,哪怕是一声遏斯底里的狂叫,他都会感受到那种得意的蕴蓄在心里的对荒妹那种最深的倾爱和迫切的索取。
荒妹仍然一声不吭地用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一种无法抗拒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