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张的仇怒后,又回想起当年惨象,无法克制地抽泣起来。
阿眉心中一动,口气稍稍温和了些:“想必你当时躲在哪个角落,看到了我,对吗?如果我告诉你,当时也只十四岁的我,望风时也吓得发抖,你可信?”
葛撒力继续沉默着。
阿眉叹口气:“五年前,我只十四岁,这些年样貌也应有变化,你竟能一眼认出我,想来仇恨已深入骨骸。我也不多言,只告诉你一桩事,屠你族人的那位领头者,不久前因要加害我的朋友,被我结果了性命。”
葛撒力身子一震,终于抬起泪眼,有些疑惑地看着阿眉。
阿眉冷笑:“有甚奇怪?你瞧我的模样,可真的像吐蕃人?我本就是个杂胡,有一半粟特人的血脉,说来是吐蕃公主,却也在比你还小的年纪,便被迫前往长安,随着吐蕃暗桩行走刀尖。你以为世间杀戮都是因了仇恨或利益那般简单?须知多少参与者都是身不由己,直还不如被一刀结果了性命,倒也一了百了。”
“你是吐蕃公主?”葛撒力问道。
阿眉站起来,拍拍双手:“我说的这些,你爱信不信。只是以你眼下的本事,要取我性命,休想。”
葛撒力颓然道:“既然杀我叔父和族人的那个头领,竟是死在你手中,我也就,也就……”
阿眉知他气焰已灭,不愿再多赘言,瞥了他一眼,转身去寻皇甫珩。
皇甫珩心不在焉地相马,眼睛一直盯着阿眉这边,生怕又出什么差池。
阿眉面色如常,走近后对皇甫珩道:“若将军已采买完毕,咱们回城吧,莫叫阿姊惦念。”
她话音未落,那回纥长者已将蜀锦双手捧上,又命手下将皇甫珩挑中的小马披上纹样精美的鞍鞯,牵到二人跟前,恭敬道:“在下实在不知葛撒力为何突然发狂,定会好生审问。多谢二位贵人方才帮我们商队免去大祸,这货资,吾等实在不能收下,但求将军和娘子不嫌弃这匹果下小马才好。”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这回纥老人已经历了大起大伏的惊心状况,此刻说话,嗓音也还有些发抖。饶是如此,他那生意人的头脑倒还清醒,甚至还盘算起来,今日一番闹腾,最后这两位贵人竟还是牵走了小马,在另一方面可算是大涨了自家商队的声誉,保不齐买家纷至沓来,这趟走货能赚个盆满钵满,因而也是心甘情愿地将蜀锦还给皇甫珩。
皇甫珩却将蜀锦往车架上一撂,又深深看了一眼还缩在骡马腿下的葛撒力,冲老者略略拱手,牵着果下小马,与阿眉并肩离去。
城门在望,马蹄嗒嗒。阿眉边走边抚拍着小马的鬃毛,忽又想起什么,变戏法般摸出一撮石盐,抹在掌心,凑到小马嘴巴。那小果下登时兴致高昂,喷着响鼻来舔,更将脖颈往阿眉肩膀靠去,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