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带上恶狠狠的语气道;“这个老延光,真当满朝文武眼睛都是瞎的、耳朵都是聋的?前几年,她和那蜀地回翔宰相崔宁过从甚密,崔宁不知给她的公主府送了多少奇珍异宝。现下崔宁虽然死了,那蜀州别驾萧鼎还做着她暗地里的男宠,仗着她的威势遥遥把持着蜀地的几个盐池。盐呐,那是多值钱的东西,延光如此在蜀地聚敛还不知足,那双老手还要往长安东西二市中伸。”
吴仲孺白皙肥胖的脸上,一双肉里三角眼骨碌碌转,见大舅兄虽压着嗓音,那口气中的怒意着实鲜明。
吴仲孺想了想,终于鼓足勇气道:“阿兄,延光公主就算热衷于蓄养朝官面首,哪里花得了那么多钱,圣上对藩镇用兵,也没见这老皇姑出过一个子儿。阿兄你说,她积蓄这多资财,莫非要自己养兵?”
对于吴仲孺这句已经暗指严重的谋反之嫌的重话,向来最忌讳出言不慎的郭晞,这回倒并未立即出言喝止。
郭晞领太子宾客之职不过两个月,去少阳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在普王登门拜访之前,郭晞对于自己身份的定位,仍然是一个例行去太子面前点个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谏言的东宫闲臣,风头都让太子詹事李升或者侍读王叔文那样的少壮近臣去出便好。
但这乱世风云中,权力中心附近实在过于变幻莫测,许多时候,情势逼得人像山林野兽般警惕、相机而动。
圣上多疑,例行的捐资纳钱,不可少了去。同时,万一那又蠢又贪的老延光,真的做出什么谋逆之举,圣上会不会怀疑与太子有关系?一旦太子也被卷入,自己身为“太子宾客”,平日里再是对东宫事务漫不经心,又哪里能逃得了郭家政敌的攻讦?
为了留钱也好,为了保命也罢,延光这老货的行径,得想办法让圣上知道。
“仲孺,普王心思诡诈,想假我郭家之手除延光。以我视太子之言行,他对延光似乎亦早有不满。咳,不论普王是否想借机打击太子,也不论太子是否真有怨怼岳母之意,我思来想去,早些告发延光,于我郭家,实在是益处大于风险。只是,吾等不可做那唯一出手之人,须拉个作伴的。”
吴仲孺点点头,沉吟片刻道:“阿兄,愚弟倒有一计,或可一试。”
“说来。”
“宝应年间,刘宴改革盐政,将原来‘民制、官收、官运、官销’的榷盐制,改成了‘民制、官收、官运、官销’后,自此,商贾介入盐政。愚弟平日里,与西北西南的盐商亦有些往来,那蜀地的盐商,隐约说起过,萧鼎把持的几个盐池,最是不好打交道,控着盐额,每回不知要剐去商人们多少层皮去。并且,似乎崔宁的旧吏,与如今的西川节度使张延赏,因这运盐的纠纷,很有些龃龉。”
郭晞听后,凝眉细思后,渐渐有些豁然开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