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上繁复华丽的宫装,郑重地坐在铜镜前,吩咐唯一的宫女为我梳妆,挽上我当年远嫁卫国的高髻,插着金步摇,点上红艳的口脂。我望着境内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怅然一笑,心道:赵显,你我间隔着太多生死,已然不能同生,那便同死罢。
赵显,我特意为你梳妆,为你换上红衣,你喜欢吗?生前不能嫁你,死后便与你长眠可好?
我委婉拒绝了宫女的搀扶,提着繁复累赘的宫装,吃力地迈上锦绣台的石阶。身后的石阶下,是身着甲胄,对今日之事一无所知且只忠于赵显的侍卫。他们肃穆而立,手握长矛,冰冷的寒光在夜里格外显眼。
只一眼,我便心紧如擂,好像从那长矛上看到了父王母亲的鲜血一般。
我强忍着那股不适,加快脚步走上高台。迈上最后一步,我就呆住了。他,赵显就站在我几步开外,和身后的酒案距离甚远,就好像……就好像特意于此,等我已久。
“君……君上。”我施了一礼,未语泪先流,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以为难得的相见我有很多话要说,或是恨,或是怨,或是倾诉……所有的我以为在看到了他的脸的那一刻,爱恨都化为了思念,千言万语都转为眼泪流了出来。
赵显同样愣了好半晌,不知是因为我这身夸张不符的穿着,还是被我脸上的鞭伤所惊骇。他伸了伸手,似乎想扶我,一再犹豫,最终只是作出“请”的手势,邀我坐下相谈。
“公主别来无恙?”赵显踟蹰半晌,方才问出一句,问完便看到我脸上的伤,突觉不妥,仓皇改口道:“我……来得太迟,让公主受罪了。”
我哂笑一声,不置可否。赵显微窘,忙忙连饮几杯,似乎饮的过急,他的脸上微红,带着些酒意。他借着酒意,自斟自饮,偶尔跟我说起几句儿时的趣事。
“君上莫不是醉了?”对于他而言,在徐国的过往只怕毫无生趣才对。
“是啊,醉了。”他摇了摇空酒壶,吩咐台下内侍上酒。
内侍为赵显斟满酒杯,便识趣地退下。然而那个略微眼熟的背影,使我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紧张又焦急,却又不知这些焦急来自何处。
我抬眼偷望赵显,他执杯就要饮下,我一慌张,赶紧抓住他的手臂。正好对上赵显疑惑的眼神,自觉实在无礼又突兀,赶忙错开眼,问道:“君上……非要攻下卫国不可?”
“自然。”连同他坚定的回答,还有自信满满的神色。
我望了望锦绣台远处安宁的灯火,不知它们何时会走向覆灭,染上鲜血般的红,就像徐国。
徐国,呵,徐国啊……赵显,你当真变了吗,变的眼中只容得天下与仇恨了吗?我既已知答案,为何还心怀希冀?我苦笑一声,双手从赵显的手臂上滑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