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足够决绝,死在了众宾客眼前,死在了与周颂大婚的当天。
她要他恨,要他痛,要将陈家药堂异姓的真相公之于众。她也在为菟丝铺路,当众以死明志,以陈家天下第一药堂的名声,必然引起诸多猜疑,周颂的位置便不可能坐的稳。若是周颂还有忌讳,必然救回菟丝,将陈家还回。
茯苓成功地制造了桐城的轩然大波,将周颂推到了万丈悬崖的边界。周颂手握陈家所有的大权,以他的城府,要想无声无息地将平定,不过花些时间与心思罢了,大可不必过于紧张。但是,风景再美,无人共赏,又有何用?
周颂爱了一场,至爱之人却与他不死不休,终究还是阴阳两隔。
他还记得夺取陈家的前夕,老奴告诫过他的话。他自负自己能力了得,必得是这件事两全,既能报仇,又能挽回茯苓的心。可他忘了,忘了茯苓是个从不低头的烈女子,宁可一死,也绝不做让自己卑躬屈膝,哪怕损伤一点尊严。
他本可放下,本要追茯苓而去,却又不敢。以茯苓的性子,她必然恨透了他,大约他追去黄泉的路上,她也不会原谅分毫了。他舍不得,舍不得那个满载茯苓幼时回忆的小院,更离不开这个到处都是茯苓身影的陈家。
大婚翌日,喜事变成了丧事,前一日的红换上了一片雪白。周颂披麻戴孝,吩咐将茯苓的灵柩停灵七日,安葬在陈家的祖坟,并未进入周家的族谱。因为周颂知道,茯苓是不愿的,无论生死,她都不愿做自己的妻子,那他便给她一个自由。
周颂以陈家二小姐的身份将茯苓下葬,茯苓入土为安之后,陈家换上的“周府”匾额又换了回来,周颂亲自将解药给菟丝喂下,算是他应了茯苓生前最后的一个诺言。
短短两年之中,陈家诸多变故,伤筋动骨,早不复天下第一的盛况。现下,又有茯苓大婚自绝,痛诉周颂罪状的事,引起桐城谣言四起。
周家的老奴忧心忡忡,几次三番提醒周颂,要他急做处理,以免酿成灾祸。周颂整日沉浸在茯苓去世的悲痛中,烂醉如泥,倒在茯苓的院中浑浑噩噩不成人形,哪里又会搭理外界的传言。
老奴时常见周颂醉卧院中,或是自言自语,或是大悲大哭,无论外人如何劝阻,周颂皆置之不理。老奴说的厉害时,周颂也无非只有一言。他说:“你吩咐下去,不要让谣言传去菟丝院中。”
“少爷!”老奴苦口婆心,无奈之际。
周颂只是饮着酒,喃喃低语道:“她最后也放心不下菟丝,我怎能让她失望呢?她不愿让菟丝活的痛苦,那我便如了她的愿又能如何?”
从那以后,周颂宿在书房,代菟丝整理药堂事务。这日,他便吩咐人在茯苓的院中摆了酒菜,两副碗筷,两个酒杯。下人问起,“姑爷可是宴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