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微风和煦,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被你爸爸妈妈看到了,会很心疼的。”她说。
她显然是一个很受父母疼爱的小孩,他没有告诉她,他已经没有妈妈了,至于爸爸,有跟没有区别不大。
“前几天,我在我家的花园里发现了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麻雀,它飞不起来,又没有被及时救助,已经死掉了,好可怜的。”
她撕开创口贴,将他受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裹了一圈。
创口贴上没有被抹上盐水,也没有辣椒粉,他的血止住了。
他说:“我没那么容易死。”
她笑了笑,唇边两个小梨涡隐隐,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软声软气地说:“小哥哥,我叫恬恬,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恬”这个字,再加上她笑得像山里的野蜂蜜一样甜,他就以为她说的是“甜甜”。
人如其名。
这个小名,他在心里记了十几年,即便后来知道她的名字是“恬”,不是“甜”,他也仍然叫她“甜甜”,在他心里,她就像蜜糖。
他没有和她交换名字,佣人匆匆赶来,看到她和他在一起,皱起眉。
“恬恬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妈妈在找你,快跟我回去。”
她冲他挥挥手,弯着眼睛,甜甜地笑:“小哥哥,再见。”
他抿着唇,没有任何表示。
她被佣人牵走。
他听到佣人边走边说:“恬恬小姐,你下次不要和他一起玩了,他可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她问:“你也不喜欢他吗?”
佣人说:“是的,夫人不喜欢他,小少爷不喜欢他,大家都不喜欢他。”
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们都不喜欢他,是事实。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小女孩却突然挣开佣人的手,转身又跑到他的面前来,从裙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他的手心里:“小哥哥,这个糖很好吃,给你。”
他想说不要,她又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只和喜欢的人分享。”
他当场怔住,有点不知所措。
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都能坦然受之,却架不住在千万种否定中,她赐予他“喜欢”这两个字。
像一场噩梦后,温柔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
更像一枚糖衣炮弹,在他心里轰然炸开。
她又对他笑了一下,梨涡浅浅:“小哥哥,我走啦,下次再来找你玩。”
无名指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留下了一道疤。
她给他的那颗糖,一看就是进口的奢侈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