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凉棚远远眺望,皇宫仿佛透着沉沉暮气,贾诩脸上流露出些许怅然:“汉帝之德,俟其祎而。只盼散落九州的刘氏子孙里,还有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的圣皇。”
只是腹中因饥饿而奏鸣的抗议之声,平白将这番惋惜之言变得廉价。屈从本能,贾诩只片刻就出现在一家雅致的酒肆当中。
再怎么心灰,再如何意冷,日子总要过下去。
未几,一盘生鱼脍,一碗杜康酒,贾诩开始享受午食。闲来也是无事,他一边品尝着闻名久矣的美食,一边分出神用耳收集周遭的市井流言,权当是消遣。
只一会儿,稍远处的对话,完全勾起贾诩的兴致。倒是传言中鲜美无比的生鱼脍,他只觉是稀疏平常,耳闻不如亲尝。
……
“我说李老六,我这成天用高过市价两三成的钱,买你这些个柴火。隔三差五,还请你出来吃酒,几时对不起你过?怎么今日就摆出这么一副苦脸?”说话之人言罢,舀起一勺肉糜送进口中。
贾诩由他的言语与扮相,判断他或许是某位官员府中的管家。
“唉,就是因为你对我好,我才这样。”李老六夹起一块肉脯送进口中,只觉是味同嚼蜡:“我寻思这吃肉喝酒的日子,怕是没几天咯。”
长吁短叹着,李老六又道:“这些日子,我每日出城收柴,亲眼见到施粥人家是愈来愈少,城外的流民每日几乎只能吃一口稀粥。
于是我就想啊,雒阳都是这样,雒阳之外还不知道多少人在挨饿?你说天下要这样,能不闹出大乱子?”
“你可真是位卑思国忧呀。”管家模样的人随口调侃一句,他见李老六赫然有愠怒之色,由是才正色说道:“我说李老六,只要有史书记载的日子,就还未曾有一年是九州太平。
世道本就是如此,不会因为你笑着吃肉,还是哭着求口粥喝而改变。与其忧心力不能及之事,倒不如是及时行乐。”
“这次不一样!不一样!”李老六见他一副置身事外模样,不免有些焦躁:“何翼,不要觉得你是大将军的心腹,弟弟又在廷尉办差,就能安稳睡觉。
要知道朝廷无论平黄巾,还是御夷狄,那都是需要耗费天量的钱粮…”
“你说的我能不明白吗?”何翼伸手示意李老六不必再说,他放低声音说道:“只是还是那句话,我明白有什么用?流民是我在吸纳?田地是我在兼并?朝廷该有的税赋是我在隐匿?
其实吧,我跟着大将军看着听着,琢磨来琢磨去,就觉得吧,人世间谁能不死呢?你、我肯定不行,大将军也不行,至于宫中的…嘿嘿,最近几位死得真叫一个快。
既然人都会死,与其整日殚精竭力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不如轻松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