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月,仍旧是刚才的明月。只是一个时辰过去,落在何进眼中的她,较之袁绍所见,更显露几分妖娆,以及锐利。
灯火通明,锦簇花团中游走的何进举杯邀月,只因浇愁难寐。某刻,耳边忽有草木稀疏之声,聚精会神透过琉璃耳杯,去凝望月之隽永的大将军,随口不咸不淡像是自语说:“守株,可曾抓住活兔?”
“回禀大将军。”应答者,自然是大将军府总管事何翼,“是本初家的死兔,但数量颇多,是以有些收获。”
何翼回禀着,趋步走近,将皱巴巴的蔡侯纸递上。须臾,他见主人只是摆摆手,未曾回身来拿散发着恶臭的书信,由是开口简述道:“袁绍信中大意,是他与董卓相约,三日后里应外合共诛…大将军。事后,袁绍承诺会向天子举荐其出任凉州牧。”
“凉州牧?怎么才凉州牧?呵呵…呵呵呵。”何进肆意的讥笑回荡在花园。良久,愤愤不平的他,随手将价值连城的琉璃耳杯重重摔去地上。
清脆悦耳的碎裂声中,是他充满不甘的话语:“此事倘若属实,只能说明就是董卓这般武夫,都已经看衰本将军。何翼,你来说说,这件事情可信否?他会否是袁绍的反间之计?”
“翼以为…应当不似作假。”何翼犹疑半晌,抿了抿嘴唇,还是实话实说道:“此番共截杀信使一十七人。其人均是死士,遭逢拦截伊始,便是吞信。
若非鱼肠营伏杀信使足够多,进而剖腹取信,相互对照内容。恐怕也难窥见信之全貌。”
“如此说来,属实?”想要付之一笑,只是笑容全然是苦涩。转过身来,何进眼眸中藏不住的惆怅,他明知故问说:“刚刚张让来人请我进宫商议,我让你去找郭嘉过府参详,何以至今未见其人?”
“这…”何以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答案中隐藏的寓意,点燃大将军的怒焰:“去的人回禀说,奉孝先生醉酒沉睡…叫不醒。”
“叫不醒?是呀,怎么叫得醒一个装睡的人呢…”何进未曾发怒,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不就是陷害董重,逼死董太后吗?怎么都觉得本将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呵呵…”
沉寂良久,何进拔出佩剑,用丝绢缓缓擦拭。他像是在自问自答,徐徐说道:“莫非,本将就当真是水尽山穷至如斯地步?难道本将就全无一线的胜机?”
“不,我何进还没输呢!”挥出的宝剑,斩断树枝,何进做出最后的抉择。
眼下郭嘉与董卓,这一文一武在关键时刻的背叛,毫无疑问令何进梦想之翼折断。然而,失去羽翼的老虎,仍旧是老虎!
至少现在,何进内有张让、赵忠呼应,外有大将军五部兵权。失去羽翼,至多将他逼迫到必须冒险去主动掀翻棋盘的境地,还远远不能压迫他屈膝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