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目光中满是赤红,一把斩马刀已经饮血无数,整个人仿若在阿鼻地狱血池中喝饱了血,一身煞气,鬼神辟易。
血战几个小时,狂奔迂回,提刀砍人,就如一块儿铁,他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累,感觉不到疼,骨子里透出一股狠劲儿,就是要和这帮人拼命,许是仇恨的力量?敌人的刀枪也砍不到他,这当是从小练武打下的根基。
此刻,他没有感情,甚至没有思维,他身在战场,身体还在杀敌,脑子里却是另外一个光景。
不知道是什么赋予他一种力量,给了他一个神奇的上帝视角,他看到了自己五岁的样子。
那是光绪三十一年,一个细雨飘扬的夜晚,当时的自己只是小小的一只,就如爹给自己做的木马玩具一样。屋檐在滴水,屋檐下的自己逐渐入睡,那时候的自己仿佛要忘记雨滴的模样,忘记怀抱着自己的,最爱自己的大姐,就在那个时候,自己被一阵喊叫声惊醒。
一个女人哭泣声嘶哑,在寂静的黑夜里却显得那么尖利。
林雨的脑中浮现出了自己的画面,看到了受惊的自己瞪大了满是恐惧的眼睛,看到了受惊的自己使劲地往大姐的怀里钻。
随之而来的,便是另一段记忆,他再也想不起画面,只记得,那个女人的孩子,被吃了,不是被狼,不是被虎豹,是被人吃了,被和她一起闯关东,同行了一路的人吃了。所以她哭喊的那么恐怖。
闯关东的那一路,人吃人的事情,屡见不鲜,除了抢,还有笑容和煦地去易子而食。
每个人都有人性?人都有良心?怕是人对人性最大的一个误会。当他们太饿了的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
夏天,死人躺在蜘蛛网下面,臭气熏天,苍蝇腐虫无数,冬天,死人浑身乌青,合不上的眼睛定格着死前的绝望,合不上的嘴仿佛还在呐喊着世道的艰辛。
自己一家能活着到东北,除了爹有本事,也是命好,遇到的人,都是一路上互相帮衬的人。
这个时候想到这些,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些往事,那些画面,连不成线,一些情绪,也只是此刻回忆起从前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一如当时,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也可能是,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种绝望的心态?大抵如此。想到大姐,许是此刻的他太想有个亲的热的暖暖自己的心。
血战到清晨,林雨再也找不到敌人,才停下,他提着斩马刀,在尸横遍野中行走,心如刀绞,天亮了,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黑白色,听觉,嗅觉,仿佛也失去了。行在此地,也仿佛是用一个上帝视角看自己的梦境。
老爹说,这个世道,坏人太需要坏人来磨,好人也太需要好人来善待,此刻,他却没有找到任何杀敌的快感,他仿佛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