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吃了端午粽,才把寒衣送,虽然已经是开春了,夜晚的天气却还是寒意料峭。
那夜皇帝在碧荷池边站了半宿,回来人就病倒了,额头滚烫,烧了一天一夜体温才退下,如今大半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伤寒病却也还未见全好,苦药还是得一碗接一碗的喝着。
“陛下,该吃药了。”
皇帝接过药,抿了小半口,皱着眉说了句。“真苦!”
之前病得重,味蕾有些麻木,还不觉得这药十分苦,现在病好了大半,才知道这药真是苦极了。
但皇帝还是仰脖子将药一口气喝完。
乔保颐接过空碗,神情有些悲伤。皇帝不吃药,他担心,可看着皇帝像完成不得不完成的责任似的喝下苦药,他又觉得心疼。
“陛下,您让老奴查的事,老奴查好了。”
“说。”
“禀陛下,那个女子是上官复的女儿没错,名唤上官樰,十四年前嫁给了瑞王爷,四年后,瑞王爷因为谋逆之事暴露,先帝盛怒之下,命人抄了瑞王府,府上男丁后来都被处死了,而女眷一律充为了官妓,”有道异光自皇帝的脸上闪过,但快得叫人捉不住,乔保颐顿了一下,见皇帝没打算提问才接着说“上官樰在被发配到定州的暗香楼,在那儿待了快三年,七年前才被上官复救回,回来后,性情大变,公然在府中集养男宠,沉溺于声色犬马,时常半夜出府,混迹于各大酒楼,一掷千金,与陌生男人通宵饮酒,那夜”说道那夜,那香艳的画面又冒了出来,偏偏皇帝也不知作何思考,竟在这时轻轻的抿了抿唇。
非礼勿想,非礼勿想,赶走脑袋里的图景,他小声把话说完“那夜,陛下遇到的人就是上官樰。”
那晚,她近身亲来,皇帝本来是躲得开的,只是在看到她的眼睛时,他却迟疑了,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自我毁灭似的悲壮意味儿。
人世间有很多这样的人,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被现实的浪潮狠狠击中,从此从天堂跌入地狱,而当他们发现自己连爬回人间的机会没有时,他们就会选择一头栽进更深的地底,在自我毁灭中寻求一种悲剧似的快感。
当年的瑞王爷谋逆之案,京都城闹得沸沸扬扬,那时萧珏已经懂事了,光听别人议论都能听出其中的大有端倪,不必说,不过就是帝王家演烂了帝王驭术罢了。
对于帝王来说,臣子有没有真的谋逆并不很重要,重要的是他若想谋逆的话,他是否办得到,若是,那他就得死。
“七皇叔的案子,当年是谁主审的?”问出口,皇帝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多少年的陈事了,就是有冤屈,他也是不能动的,毕竟那可是他的父皇亲自裁夺的案子,这后面关系着皇族尊严,还有手足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