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是人精,林凌启也不是傻瓜。他早已不像刚穿越之际那般单纯,官场是个黑色的、巨大的漩涡,只有离它越近,才能感受到其中的险恶以及刺激。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到进去,再无逃生机会。
他必须衡量一下利弊,该不该助朱希忠一马。
按现实情况来讲,严嵩是自己的敌人,那么他的跟从沈白也是自己敌人。而朱希忠跟自己交情还算可以,加上严嵩的关系,按理说应该帮他一把。
但有一点必须要考虑到,朱希忠不过是同僚,充其量勉强算个朋友。
他不同于徐文长、栗伟等人,那些是自己下属,不管多大风浪,自己也得替他们挡下来。
他也不同于陆炳,陆炳既是自己顶头上司,又是良师益友,更是政治同盟。如果这事摊在陆炳身上,自己就毫不犹豫顶上去。
只是朱希忠值得自己这样做吗?替他说话风险很大,闹不好自己也牵扯进去,划得来吗?
再说了,他跟陆炳私交甚好,肯定向其求援。现在跑到自己这里,证明陆炳对此事也是束手无策。既然陆炳都没办法,自己何必趟这浑水呢!
思量再三,林凌启委婉的说:“成国公,这事非常棘手,在下人微言轻,怕起不来什么作用。在下以为,你此次随驾出征,功劳甚大,想必皇上会权衡考虑的。”
朱希忠见他推辞,心中很是不满,掏出张五百两的银票。
“林凌启,本公知道你是生意人,讲究实惠。本公只要求你向皇上说一句话,放了朱时继,这五百两银票就归你了。”
林凌启笑着摇摇头。
区区五百两,就算后面加两个零,他也不会去说。
放了朱时继,这么放肆的话在朱厚熜面前一讲,脑袋还要不要?
虽然有时候酒喝多了,觉得脑袋是个累赘,恨不得拿刀子将其砍下。但平常时,这脑袋还蛮有用的。
朱希忠急了:“五百两呀!我的伯爵!一个字一百两,你还想怎么的?”
对一个守财奴来说,一下子掏五百两银子送人,不亚于剜心头之肉。
此时朱希忠的表情异常滑稽,脸上满是哀求,眼里期盼对方收下,可手指死死捏着银票,或许怕凌厉的西北风刮走,或许怕林凌启伸手接过。
只是按林凌启的估计,应该是后者居多吧。
林凌启真闹不明白,到了此刻,为何朱希忠仍对钱财看得这么重。他可是世袭的成国公,不是靠一手一脚、一分一毫积攒家业的土财主,用得着这么抠吗?
他忽然有种要戏耍朱希忠的念头。
虽然知道对方此时是多么的彷徨无助,但心底念头一起,就象赤红的岩浆从地缝溢出,连自己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