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历史,有时就是民族的历史,王朝的历史。”反之亦然。
想当年,我们的乾隆皇帝,是何等的雄才伟略,经天纬地。作为一代圣君,他前承着他的康熙爷爷的遗风余威,在其在位的五十九年里,为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开创出了它的最后一个辉煌灿烂的“太平盛世”,既享誉当世,又名垂青史。
但在其统治的后期,土地兼并严重,官员贪腐盛行,社会矛盾激化。加以民风不开,民智不启,闭关锁国,夜郎自大。盛世的外衣,已经难以遮蔽早就潜伏下来的日益深重的社会危机,为大清帝国在一百多年之后的消亡,埋下了浓墨重彩的伏笔。
不知我们的这位盛世明主乾隆爷,在他滋润地,或者是并不滋润地当着他的太上皇时,他是否预料到了后来的这种结局?
更不知道他是否看出,其实他们清人的这段历史,就是在重复着大唐王朝从太宗皇帝到玄宗皇帝之间的那段历史;他的后人,也将不可逆转地要去重蹈玄宗皇帝之后的唐人历史的覆辙?
一七九五年九月三日,年近九十的郑氏老祖从那个梦中醒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得了一场重感冒。虽经医生多方调治,但终因年事太高,再加以一直以来的积劳成疾,在将满九十岁的前一天,她极不情愿地撒手了人寰,没驾仙鹤,却终归仙去。
一颗巨星陨落,一根擎天柱坍塌,郑氏家族的上空,霎时阴云密布,阴风怒号。就连远远的嘉陵江上,也是浊浪排空。
郑氏族人哭得呼天抢地,死去活来。就连那些比邻而居的陈氏族人,也不由得纷纷垂泪,失声痛哭。这种万人齐悲的场景,其声音,其阵势,其悲惨,其感天动地,都丝毫不亚于刚来到这片川东栖息之地时的那一天。
而且,今天的地平线,似乎也还是那天的那圈地平线,但今天的它,却仁慈多了。它不再把人们的哭声阻挡了回来,而是闪现着人性的光辉,在悄悄地暗然后退着。
死亡不但淡化了两族人之间的隔膜,消泯了两族人之间的恩仇,死亡还同时也亲善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这逝去的生命,该是怎样的一个伟大的生命?
郑氏老祖临终前,怎么也不肯闭上她的那双智慧而混浊的大眼睛。任凭她的大儿媳妇怎样的好言相劝,宽言相慰,也任凭她的其他儿媳怎样的手抹药敷,最后入殓时,她还是圆着睁那双饮恨含怨的眼睛,极不情愿地进入了棺材。
我们的郑氏老祖怎么可能瞑上她的仙眼、神眼呢?在九月初三的那个梦中,陈妮儿所说出的话,让她震惊。她随后梦见的那幅场景,更是让她震颤。我说她是震惊和震颤,这还只是从她的感情层面来说的。如果说是从她的思想层面来说,那应该就是震荡了。
是呀。郑氏老祖梦在醒后想着,这陈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