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枪,以及自己在十年之前,凭着这把手枪在他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份轻狂,为自己结下了今晚的这个死局。
想到一死,他反倒一下子变得镇静而豪壮起来了:反正,抓上一个垫背的,就已经够本了,如果再顺带着拉上几个,就是攒了。只要能与自己的仇敌同归于尽,也算得是十分地快意恩仇了。
于是,他假装着愿意扔过那只手枪,以为自己换得一个全尸。可就在他一扬手之间,他却飞快地射出了一串愤怒的子弹。随着几声惊呼,几声惨叫,几声步枪、鸟枪之声的惊惶失措地响起,几只火把也黯然熄灭了。
趁着其余的火把也惊恐地矮在了地上,他飞快地跑到上了一块大岩石,站在了悬崖边上。在望了一眼下面那黑漆漆的深渊之后,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可悬崖上的那棵黄桷树的枝丫,在穿透了他的心脏之后,却把他倒悬在了半岩之上。随后赶过来的一群兵们,也把一串串复仇的子弹,一半打在了黄桷树的枝叶之上,一半打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他们便蜂拥进了巷子口里,与事先设伏在巷子口外的另一群兵们,完成了对巷子口里的所有人的“包饺子”。
可是说来也怪,天亮之后,那些兵们寻遍了郑亦然当晚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也包括那棵黄桷树的每一条枝根,也包括那棵黄桷树下的每一条石缝、每一块泥土,可那把枪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于郑亦然当年的死,父辈们都曾表示过深深的惊叹和惋惜,不过,我也确实没有听到过父辈们对他称道过什么。
可是尽管如此,在他们三兄弟名威鼎盛的那段日子里,他们确实也给族人们带来过显赫的荣耀、隐形的福荫: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郑氏族人无论走到哪里(当然在那个年月里,他们也走不出多远),也无论是遇上什么事儿,哪怕就是在晚上走夜路时遇上了兵、遇上了匪,只要你一说出这三位大爷中的任何一位的名万,特别是说出那郑亦然的响名,多半都能让对方知难而退了。
小的时候,坐在我家的那道大门坎上,我就曾无数次地听父辈们讲述过这三位兄弟的故事。虽然听着听着,眼睛就迷糊了,睡意就深浓了,但是,我却一直都没有对这些家族故事感到过厌烦,也从未对他们三兄弟心生过什么反感。
可是今天听哥哥说来,我却总感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我定定地看着哥哥,虽然哥哥今天所讲述的,也与父辈们当年坐在我家的草屋檐底下所讲述的,差不了多少,但是,我却总在怀疑着,此时的哥哥,他的思维和思想,是不是又回到了他那间牛味儿远远重于了人味儿的书房中去了,是不是他仿佛又在写着写广播稿了?
我不由得小声地问道:难道,你忘记了当年……
哥哥却大度地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