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话,又是听北边儿说的吧。”柳王妃道。“北边”指的是北陵郡王逄图修。
“儿子觉得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呢。”逄麓皱眉道,“原先我也不信。陛下做亲王的时候,对待咱们宗室,那是多么宽厚仁德啊。可是,等他一登基,就满不是那么回事了。先帝苛待宗室,但还只是严厉些,可陛下却好像是一心刁难宗室。就像母亲说的一样,一个‘推恩’的旨意,几个老牌子宗室郡王家里,就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了。”
柳王妃动了气,提高声音,声色俱厉道:“北边儿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和他们天天搅和在一起。若是受了他们的蛊惑,着了他们的道儿,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你不要天天阴阳怪气的说酸话儿。”
逄麓嘀咕道:“你不是刚刚也说朝廷和陛下的不是么?!”
“你!”柳王妃语塞了,气的脸通红,但却无从辩驳。因为她确实经常说朝廷和皇帝的不是。她的抱怨另有一番道理。此前,她被称为“王后”,虽非“皇后”这个“后”那么尊贵、母仪天下,但在甘兹郡国以内,她却是“一国之母”,也是无与伦比、高高在上的“后”,而且就算觐见圣都里的“皇后”,她也隐隐然有一种“几乎可以平起平坐”的感觉,底气很硬。但新政要求,郡王之正妻不再称“后”,改称“王妃”,如此一来,她这个“王妃”的心里就觉得很不对味了。
逄麓看母亲动了真气、开始一个劲儿的咳嗽,心下不忍,道:“儿子错了,请母亲千万不要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儿子无能,弹压不住二郎他们。母亲千万不要生气。”
可柳王妃却气难平,一句话也没有,脸色铁青。贴身侍女忙上来替柳王妃捶背顺气,可柳王妃依旧没有转圜的样子,闭着眼睛,看也不看逄麓一眼。
逄麓忙道:“母亲啊,现在父王这个样子,眼看着咱们国内就要出大事,母亲千万别和儿子一般见识,还得保重身子,主持大局啊。要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国内可真要一乱到底了。”
这是逄麓深悉其母秉性的表现。这还要从柳王妃的出身说起。柳王妃出身于大郜时期原湫水郡国王室柳氏的旁支,虽也算是王室宗室,但从其祖父时起,由于经营不善、人才匮乏,家道已开始中落,其父更加颟顸糊涂,几个兄弟也不太争气,眼看着绝无中兴之可能。后来,逄氏骤起,逄世桓之父获封甘兹郡王王爵,且与北陵郡王南北呼应,逄氏俨然第一豪门。原湫水郡国王室柳氏为了交好逄氏,遂决定从宗室之中遴选贵女,嫁与当时甘兹郡王的世子逄世桓。可是,柳氏王室是传承数百年的老王室,宗室之人极其看重门第,娶媳嫁女,首推累世王室的老宗室,最瞧不起“暴发户”。新封的甘兹郡王虽是新贵,但仍为柳氏王室宗室们所瞧不起。而彼时的柳迎儿,出落的十分美丽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