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换言之,是:“取西人器数之学,以卫吾尧舜禹汤文武周礼之道。”
这不是一两个人的看法,而是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士大夫们的看法——即便是很早就开始呼吁在中土实施议会政治的郑观应,在言及向西方学习时,也不得不如此描述:“古人名物象数之学,流徙而入于泰西,其工艺之精,遂远非中土所及”,这和保守士大夫宣扬的所谓西方强盛是因为向中土学习的论调,可谓异曲同工——尽管保守派一心拥bào
儒家道统,而郑观应醉心于议会政治。无法放qì
帝国的“文化中心观”,是那个时代,所有知识分子(无论保守还是激进)的共同特征。
留学生们中文方面的学习并无问题,因为创始者希望他们日后回国缔造一个少年新国家,学好中文是必须的。但朝廷所不满的,是留学生们改穿西服、剪除长发,乃至加入基督教。但更多的不满其实源自细节:9079年,一位留学监督招留学生们到华盛顿使署中教xùn
,各生谒见时,均不行拜跪礼,结果成了严重事件:“(僚属金某)大怒,谓各生适异忘本,目无师长,固无论其学难期成材,即成亦不能为中土所用。具奏请将留学生裁撤。”——留学生们所受的近代教育,使其无法理解中世纪儒家教育的种种礼仪规范。
就连最为开明的广东士绅也无法原谅留学生们何以不行跪拜礼,这形同对帝国意示形态的背叛。渐渐的,大家知dào
了洋务改革所需yào
的是什么:
“中土所办洋务,……缘其大纲,不出二端:一曰军事……二曰商务……其间有兴学堂派学生游学外国之事,大率皆为兵事起见,否则以供交涉翻译之用者也。中土所见西人之长技,如是而已。”
朝廷需yào
的,只是单纯的技术人才;而留学生们在美国,却正正日趋蜕变成开启新时代的新人类;中土士大夫们戴着传统意示形态的有色眼镜,既看不到新时代的优越性,自然更无法认可新时代所造就出的新人类。
终于,朝廷中止了这种自费留学的计划,并要求留学生撤回国内。
留学生们对半途被迫回国深感遗憾和痛苦,但更痛苦的是,离开多年之后的归来,等待他们的不是荣耀和拥bào
,而是耻辱和排斥。
蔡廷罕在给美国友人的信中描述了自己想象中的被祖国拥bào
的幸福:
“当我们溯江而上遥望故土时,曾幻想着热烈的欢迎在等着我们,那熟悉的人潮,和祖国伸出温暖的手臂拥bào
我们!……想像中的欢迎,使我们越发激动。”
然而,现实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