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便是洪顺写给老师的,只是洪顺已于法京巴黎遇义大利国暴徒袭害身亡,这封信,便由学生代为捎给老师了。”洪筠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请老师过目!”
李高阳看也不看那封信,只是定定地看着洪筠,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学生斗胆,请问老师一句,为何要如此对待学生?”洪筠大声的质问道。
“你且告sù
为师,这洪顺是否为你和那林义哲合谋害死的?”
李高阳无言以对,只好再次施展起“转进”神功来。此是清流们保身对敌的不二法门,李高阳作为“北清流”的领袖,自然运用得炉火纯青。只是他这一次用来对付自己的学生,未免有失清流领袖身份了。
“老师切莫做此荒唐之言!令学生看轻了老师!”洪筠厉声道,“林鲲宇是坦荡君子,博学多闻,明理重义,一路上对学生多有照拂,其心性朴诚,亦同学生一般,从不行伤天害理之事!学生与鲲宇此次出使西洋,共历风涛,肝胆相照,已是至友!还请老师自重!莫要肆口抵毁!”
“我看你是受了那姓林的小竖子蛊惑,中洋毒已深,无药可救了!”李高阳挥动着胳膊,大叫了起来,“罢罢罢!你既然铁了心要维护那姓林的小竖子,那便随你!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学生!”
听到李高阳说出这样的话,洪筠的脸上浮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意。
“是老师有违师道在先,老师既然不肯认我这个学生,学生再恋师门不去,便太过不明事理了。”洪筠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缓步上前,躬身放在了石阶之上。
“这是学生退出师门之函,请老师过目。”洪筠缓缓起身,“自今日起,你我之间,再无师生之谊。”
李高阳万万没有想到洪筠会和自己来这样一手,一时间如五雷轰顶,呆立在那里,作声不得。
洪筠说完,向后退却两步,再次向李高阳躬身为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李高阳呆呆地看着洪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也站立不住,身子缓缓的软倒,坐在了台阶之上。
……
客厅里西洋座钟的报时声将李高阳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转头看了看那座精美的金色法国造“五朵祥云”座钟,禁不住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
这个非常好用的座钟,便是洪筠千里迢迢从法国邮寄而来,委托张霈伦孝敬他这个恩师的,据洪筠信中说,此钟为法兰西国主赐物,甚是珍贵。
洪筠虽然远在万里,但对他这个当年给其内心造成巨大创伤的老师,还是满怀眷念。差不多每隔几个月,洪筠便会委托张霈伦给自己送来礼物,或为衣食,或为书画,或为药石,至今未有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