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内那条唯一的街道上。他们将火把伸向房屋、板棚、鸡舍的麦秸顶和芦苇顶,一路上不放过任何东西,就连最无用处的朽木和狗窝也不放过,他们所到之处,立即燃起一团团烈焰。
两声猛烈的爆zhà
震撼了天空,那是一声接一声在村西响起的,温淑琴知dào
,这是叛军把村西的富户陵墓区给炸毁了,他们要把地下埋的财宝都挖出来。
还活着的村民——他们连同妇孺在内约有一百人——被叛军士兵赶出家门,集中到村后的一块空地上。每年夏季,村里都把这个地方用做打谷场。打谷场上,有一盏悬挂在高柱上的煤油灯摇摇曳曳。它那闪烁不定的微光仿佛是一个勉强看得见的小点。温淑琴很熟悉这个地方。不久前,她还同本村的女人在这个打谷场上翻晒过粮食。
温淑琴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双手颤抖,她跳起来,想冲向打谷场,但是恐惧又使她站住了。她退回来,重新伏到地上,用牙齿咬着手臂,堵住拼命要从胸膛中冲出的喊叫。温淑琴就这样躺了许久,象孩子似地抽泣着,被弥漫到山岗上来的刺鼻烟味呛得喘不过气来。
村子就要烧光了。炮声开始沉寂下来。变得漆黑的夜空中传来不知前往何处的人喊马嘶声。温淑琴听到从打谷场的方向传来凄切的哭声和叛军士兵短促凶狠的吆喝声。被拿着洋枪和刀矛押送的散乱人群沿着乡间土道缓缓向前移动。这条土道离玉米地很近,只相距一百多尺远。
温淑琴屏住呼吸,把胸*脯紧贴着地面。“他们要把村里的人赶到哪里去呢?”在她紧张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个想法,“难道是要杀了他们?可是他们中间有女人,有无辜的孩子……”她睁大眼睛望着土道。
一群村民从她眼前慢慢走过。三个女人怀抱着吃奶的婴儿。温淑琴认出了她们。这是她的两个邻居,年龄稍大些的孩子们拉着自己母亲的裙子下摆,一瘸一拐地在路上走着,温淑琴也认出了这些母亲和孩子……两个老态龙钟的孤老汉在互相搀扶着走。他俩年年夏天都看守村里的瓜园,不止一次请温淑琴吃过清凉多汁的西瓜。
村民们默默地走着,只要女人中一有人抽噎地大声哭起来,马上就有头戴笠帽的叛军士兵走到她身边,用洋枪把她捅倒在地上。人群不时停下来。叛军士兵抓住摔倒的女人的衣领,将她拽起来,手指着前面,急促而凶狠地说些听不懂的话……
温淑琴注视着闪着奇异亮光的朦胧夜色,几乎认出了所有的村民。他们提着篮筐、水桶,肩上扛着口袋走着,听从着叛军士兵们短促的呵斥声。谁都不说一句话,人群中只听见孩子们的哭声。只是到了山岗顶,当人群不知为什么停下来的时候,才听到一声撕人肺腑的咆哮:
“畜生!畜生!我不要去你们那里!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