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元年春三月末,刘彻于上林苑收到丞相李蔡飞马传来的奏章,勃然大怒,掀了弗苏殿的御案。回到内殿后,陈阿娇尚觑着他面色阴沉,不由问道,“怎么了?”
刘彻却没有答,只是问伺候在一边的御医,“娘娘的身子如今如何?”
须发皆白的御医斟酌了一下,道,“这些日子调养得当,渐渐大好了。”“那么,可以回长安了么?”
御医惊疑不定,拱手道,“若是车马走慢些,大略是可以了。”
刘彻便点点头,吩咐道,“准bèi
下去,即刻回京。”
这决定来的这么突然,陈阿娇心中便若有所悟。
元鼎元年的这次春狩,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走马灯似的各项事情的发生,出乎众人意料,再也没有心思狩猎了。然而偌大的事情,起因不过是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表兄妹间的私情。阿娇便与母亲馆陶大长公主说,请她约束陈家本家子弟,莫要再重蹈覆辙。
“阿娇你放心吧,”大长公主昂起头来,傲然道,“陈家三代富贵,又历了起伏,怎会与卫家那种暴发户一般。”
因为御医的吩咐,又有馆陶大长公主随行,刘彻便没有让阿娇与他同登御辇,另置了一辆舒适的宫车,让她们母女祖孙一叙。
她又抱过刘初,心疼道,“可怜见儿,平白遭了这样一出罪。初儿不要怕,你父皇会为你做主的。”
刘初便心思重重的点点头。问道,“父皇会怎么处置阳石或是刘据呢?”眉宇间有一丝忧虑父皇的事,你便不用担忧了。”
陈娘娘的宫车后。便是阳石公主地车驾。侍女新沏了茶,怯怯捧上,道,“公主,喝一口吧。”
刘纭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她的头上尚包着触目惊心的白纱,这些日子清晨在镜中见了,自己都有些疑心,怎么有那样地勇气,在弗苏殿上,凛冽的撞向柱子。又或者,为什么既然撞了,却没有死去。还要饱受内心煎熬,等待着父皇最终地决定。
决定。她,生,还是死。存。还是亡。
那座庄严尊贵的御辇里坐着的,是这座大汉盛世至高无上的帝王。同时。也是她的父亲。可是,很多时候。她宁愿,他只是她地父亲。就不会有这样煎熬的局面。
渐渐的,似乎能明白了,当年,陈皇后一心一意待之如夫君,而非帝王的心意。
前面的宫车传来轻轻的欢声笑语,那么和乐融融,与她,却是讽刺。
为了照顾陈娘娘,宫车一应行的平缓,到了近晚,方远远见了长安城门。车驾辘辘,从章城门入,直奔未央宫西司马门。行经白玉汉桥时,宫门大开,车马却俱都突然停下,“怎么回事?”馆陶大长公主掀帘问道。三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