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尉取道邯郸城向前行军,在经过邯郸的时候,他特地停了一天,派人到处贴出安民告示。安民当然是一个方面,但却不是主要目的,邯郸城被王离攻破之后,章邯拆除了邯郸城,然后把绝大部分百姓都强迁到河内郡去了,大军走了一天也没看到几个人。共尉之所以派人到处宣扬,其实是希望武嫖还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听到他的大军经过后会找上门来。
可惜,直到大军再次出发,也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关于武嫖的消息。李左车看着共尉沮丧的面容,心里七上八下,比共尉还紧张。他入共尉帐下之时向共尉提出一个条件,希望共尉能看在他效命于他的份上,饶李良一死,共尉答应了他,释放了李良,但是却没有立即授与官职,他希望找到武嫖之后再来考虑这件事。李左车知道李良是个富贵心很重的人,虽然生命无忧,可是如果不能带兵打仗,不能建功立业,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李左车心里很着急,生怕找不到武嫖,共尉心结难解,李良重新带兵的时机遥遥无期。可是他又不能催共尉,只能心里着急。郦食其看在眼里,也有些着急,他着急的不是李良自己,而是生怕共尉一时意气用事,浪费了李良这个人才事小——这样的人除了共尉可能收留他,他已经无处可去了——坏了名声事大,如果真的因为武嫖而弃用李良,到时候别人就不是说李良反复,而是说共尉没有容人之量了,对于本来名声上就不如项羽的共尉来说,这个伤害实在不小。
“将军,邯郸的百姓都被迁到河内去了,武家小姐说不定也在河内。”郦食其轻声劝道。
共尉苦笑了一声:“但愿如此吧。”他沉默了片刻,又对李左车说:“你放心好了,如果真的找不到她,我也不会为难李良的,这件事……唉,现在也说不清了,武臣都已经死了,追究也追究不起来。只是不管怎么说,李良脱不了干系,我一时半会还缓不过这个劲来。你给我点时间。”
李左车松了口气,拱手说道:“将军性情中人,左车焉能勉强将军。但愿将军还能找到武家小姐,那我们兄弟心里也好受一些。”
“我也这么想啊。”共尉长叹一声,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岔开了话题:“二位先生,我们还是说说战事吧。”
李左车和郦食其相视一笑,共尉能把心思放在战事上,说明他还很清醒。李左车冲着郦食其拱了拱手,示意请他先说。郦食其也不谦让——谦让不是他的风格——他挽了挽酒渍斑斑的大袖,伸出瘦长的手指在酒爵中蘸了点酒。然后在共尉面前朱红色的漆案上画了一个草图,一个圈代表项羽的大军,一个圈代表敖仓,一个圈代表章邯的大军,又在后两个圈之间划了一条长长的线:“将军,我军的任务,就是切断这条粮道,粮道一断,章邯就会断粮,他就会急于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