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圈发像张草帽饼,身上透出一股铁汉柔情的香水味儿。王维恭与胡志比较,一高,一矮;一大眼,一小眼;一黑一白,确实难分伯仲。当年,十分傲慢的吕红梅实际需要王维恭的温良恭顺,而不是胡志的非常傲慢。
吕红梅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为了防范王维恭沾花惹草,绝不肯给他置办好行头。王维恭身上比胡志光鲜的地方除去一枚枚银闪闪的马甲挂兜纽扣,就是不断翻亮的腕表。这块1853Tissot(天梭表)是吕红梅在普吉岛地摊上花800泰铢买的山寨货。吕红梅为了敷衍王维恭而明知故犯,白白让摊主赚去300泰铢。
胡志眯缝笑眼对王维恭道:“还是老规矩,能者多劳,你三缸,我两缸。”王维恭伸大手把二两半的三缸烧酒一字排开道:“行,我先垫垫底,绝不能空腹喝酒。”王维恭说罢抄起筷子,先一招“迷著刨坟”,几筷子把一盘竖尖的麻酱肚削平;跟着一招“执著巡城”飞快拿下小半盘炸鱼;第三招泪著遗珠,一连钳进几粒花生米,一边嚼一边添一边掉。
胡志整晚除去咯嘣几颗花生豆,就是象征性地撇上几勺甩袖汤,还不忘记先往汤碗里撒上一层胡粉。酒仙级的胡志只要气顺,酒道一开,就是唆口锈铁钉子,蘸几颗咸盐粒也能下酒。孔尚志侧面端详不假吃相的王维恭,不好意思再伸筷子,幸亏早吃上一个蒸包,还能扛得住。
王维恭垫过肚底,端起一缸白酒凑到鼻孔嗅嗅道:“嗯——这酒还行,我揣下一杯,你俩杯中酒也干了。”……
王维恭生像一只酒漏子,三缸白酒统归进肚子,却依然气定神闲,就跟没喝似的。王维恭左右拍拍鼓胀的马甲口袋,最后掏一盒低档香烟,用指甲撕开封口锡纸,自顾抽出一根衔进嘴里。王维恭的挂兜装着应付各种场合的香烟,自己却不舍得抽好烟,他的名烟大都拿去寄卖了。
这个时候,江鱼馆门口有一条白刺刺的身影晃动,让人猛一看,还以为是吊死鬼。驼背冯二踉踉跄跄闯进来,逛荡的白衬衣就像架在枯树枝上似的,他明显已经喝过一场,进来开辟第二战场。
神情亢奋的老胡招呼道:“咦——冯二——来来,再来个菜——南煎丸子!”胡志成天泡在江鱼馆里,将几百道菜肴熟烂于心,不照菜谱也能倒背如流。
脊背狭长的冯二躬身坐在胡志身旁,干柴一般的细胳膊撑着桌子,很快就将一缸烧白酒像水一样滋喽下去,却未动一下筷子。论酒品胡志第一,菜品王维恭第一,而冯二却单独没人品。一身戾气的冯二扫视对面的孔尚志,深陷的红眼睛闪现深刻骨的仇恨,他咬住老胡耳朵道:“哥们,少跟这小子喝酒?他爸才是副经理。”九门提督冯二非但生理畸形,而且心理重度扭曲,他爸被扫进历史垃圾堆,自身沦为更夫,却存心暗放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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