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故,当父亲确实拿不出钱接济而被叔叔破口大骂时,我只是旁观。叔叔从我家借的钱已经有五位数,从来没有还过。
舅舅家的妹妹在学校与人拌嘴,放学被男生用笤帚戳中了眼皮,差一点点就要伤到眼睛,我仍然没有动气。我只是安慰她,空荡无聊的安慰她。
老K问我是不是傻了,我只能回答:“没意思。”
确实没意思,庆祝的时候我只想起去**或开房,生气的时候我只想抡拳头或动刀子,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心平气和的面对生活。当我试着这么做的时候,我只能发现没意思。
于是我开始盼着三年监外赶快过了期限,虽然它没给我带来什么影响,我只是希望它不再让我觉得别扭。就像被困在一层塑料里,我可以看得见所有人,但我接触不到所有人。
在去派出所例行汇报时,我认识了一个哥们。大我十几岁,结过婚、离过婚,正准备复婚。我叫他康哥。
康哥的案子不大,与朋友吵架动了肝火,花钱雇人把朋友的手筋挑了。判了一年多,赔了几万块。大概家里关系找的硬,获得了提前假释的资格。
每次看到笑眯眯的康哥,我都感觉很奇怪。别人因为这种事留了底子,大多不会太兴奋。当然,除了那些傻咧咧以为捅几个人就能成为大哥的愚蠢玩意以外。
我好奇问过他,“值,我这一年多蹲得值。”康哥说。
康哥家庭条件不错,加上长的很帅,即使结了婚,依然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于是康哥慢慢下了水,跟一群社会上的痞子混在一起,并勾搭了几个女人。时间久了,康哥的老婆自然憋不住气,提出了离婚。
人通常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不清楚自己将来是什么。而当一个人不停想象自己将来是什么的时候,他便会忘记了自己的现在。
康哥喜出望外的从家里搬出来,随后的事情不如他想象中完美——那些混子朋友成了水蛭,每天盘在他身上吃吃喝喝,那些女人也都是带着要求来到他身边。
于是他不知不觉变了样,也后知后觉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在监狱里,康哥的前妻仍来探望,丝毫没有因为他以前的错而减少了关心。这一年多的时间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在出来以后,他决定安分的做人。
所以,康哥觉得自己这一年多蹲的很值得。
没过多久,当我坐在派出所汇报了最近自己的反省后,康哥忽然把我拉进了对面的一家拉面馆。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而我一口没动。我知道他想对我说点什么,按照我的心情,如果我醉了,我怕根本安慰不了他。
康哥喝着喝着就笑了,再喝着喝着又哭了。康哥说他的丈母娘威胁要跳楼,如果他跟前妻复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