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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本欲告辞离去,想了想,忽然问道:“大哥可知道薛氏住在哪座院子里?”
……
这是苏酒第一次主动见薛氏。
她跟在婢女身后穿廊过院,走了整整三刻钟,才走进一座偏僻静雅的小院。
小院里草木婆娑,楼阁精致。
她从游廊里抬起头,远远看见楼阁的花窗里,一位女子端坐看书,尽管年近四十,岁月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容貌犹如二八少女,仿佛仍旧待字闺中。
踏进楼阁,婢女轻声禀报:“姨娘,苏姑娘求见。”
里面传出的女音清冽如水:
“进。”
婢女推开雕门。
苏酒踏进门槛,但见屋中充满书香气,墙壁上挂满前朝字画,一架檀木镂花象牙床置在角落,一侧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古籍孤本,临窗的案台上笔墨纸砚俱全,大约主人家经常使用,笔筒里的大把毛笔泛着陈旧光泽,却越发衬得此处岁月静好。
萧廷琛的生母,端坐在花梨木玫瑰椅上。
即便走近了看,也仍旧看不出她脸上的岁月痕迹。
冰雪般的容貌,即便和长安城里那些鲜艳的小姑娘们放在一起,也仍旧一等一的出众。
想来萧廷琛之所以生得那么好看,与他的母亲不无关系。
她上前福了福身,“薛姨娘。”
“当不得苏姑娘的礼。”薛伶翻过一页书,姿态娴雅美丽,却也相当疏离。
苏酒看着她,“萧廷琛被抓进大理寺水牢,正饱受酷刑折磨。李氏虽是他的嫡母,却与他毫无血亲关系,所以迫不及待地要跟他撇清关系。但是薛姨娘是他的生身母亲,他落入险境,你怎么仍旧无动于衷?”
薛伶何止无动于衷,分明是在享受这处的安宁。
苏酒看不出薛伶对萧廷琛的在意,一丁点都没有!
薛伶淡然地翻了一页书,“他自取灭亡,又能怪得了谁?我已经尽了把他带到世上的责任,之后的生死祸福,都由他自己做主,与我有什么关系?”
苏酒沉默。
她没有离开,反而在薛伶对面坐下。
自顾斟了一杯茶,她嗅了嗅清苦茶香,“萧廷琛入狱,牵连甚广。就连我也被各大世家盯上,想进宫面圣难如登天。但是姨娘不一样。我知道萧廷琛并非二伯的骨肉,而是皇上的龙裔。皇上喜欢你,甚至至今仍旧喜欢你。如果是你,一定能让皇上改变主意,愿意把萧廷琛暂时从大理寺弄出来。哪怕软禁在雍王府也比在大牢里强,至少,能保住性命不是?”
楼阁寂静。
窗外传来初夏鸟鸣,晌午的阳光穿过树荫,染上几分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