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感觉裙摆仿佛有千斤重量,坠得她浑身无力,平地踉跄,好在有春水扶着她,才不至于摔倒。从交泰殿到昭华宫不过两刻钟的脚程,今日,她硬是走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凉风吹够了,酒气也散了,人也清醒了……她和岩,早在她入宫为妃那日起就注定此生缘尽,不是?可,为什么听到岩有了属于他的缘分,她不是为他高兴,而是兀自悲伤难过呢?她到底在奢望什么呢?
石溪刚走到昭华宫门口,忽然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内,“阿溪……”
她瞬间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头。
“阿溪……”随着第二声呼唤,顾岩风已经跨步到了石溪面前,握住她的肩胛,凝注着她,似解释般道:“阿溪,我不是有意对你隐瞒海棠的事,我不想她竟会来长安找我,也不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那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我失去记忆的时候……”
石溪亦看着他,一霎时仿佛世间的流年都凝结在这双的温柔眸子里了,她心底又滋生出那种面对他才有的悸动,仿佛丝线一般,缠缠绵绵的匝绕……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突然开口截断他的话:“行了,安王,这是你的事,你本就没必要告知本宫,你也不用跟本宫解释什么。安王妃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就好好待她吧!本宫祝你们幸福。”
她的语音嘶哑如裂帛一般,说话时显见十分吃力。
语罢,石溪推开他,转身欲走。
顾岩风一把拉住她,脸上哀伤似深入骨髓一般,“阿溪,你我已经如此生分了么?”
石溪狠狠吸进一口凉气,“我是宫妃,你是朝臣,我和你已经各归各路,不这样,还能怎样?安王妃千里迢迢来长安寻你,想必对你用情至深,如今,她又有了你的骨肉,好好待她……”
顾岩风握住石溪的手,一双深潭双眸,仿佛藏了无数流光匆匆,穿越绵长岁月,直抵心田,“我心里只有你。”
“岩,我最后再唤你一声‘岩’,忘了我,忘了我们的过往,和安王妃好好生活……我也会把你,把你和我的过往,封存在我的记忆里,从此,各自生活,各自安好。”她的声音听上去那样苦涩,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
话音一落,石溪的手从他的手心一点点,一点点艰难剥离出来,接着迅速夺门而入。
“阿溪……”顾岩风呆兀在原地,身体犹如钝锈般沉凝,他眼中的猩红,好久,才慢慢变淡,最后归于一片空漠,连瞳仁色泽,也似荒漠上无月的夜空,只余一片寂黑……
半晌,他终是拖着千斤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去了。
这时,不远处拐角有一双桃花眼划过了一丝满意之色,接着,也走开了。
次日,仓擎君翊将卫海棠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