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4)

我姓夏,却在冬天出生,所以叫作夏冬。

我喜欢山。我喜欢爬上高的地方。

不仅仅因为登高可以远眺,其实坐飞机看得更远。我喜欢的,是那种眼前片开阔,轻轻抬脚,就可以毫无阻拦地坠下去的感觉。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拥有彻底的自由,走或者飞,生或者死,任我选择。

很小的时候,我爬上我家阳台的护栏,试着张开双臂,仰起头努力呼吸。虽然那阳台只有三层楼高,可那时,楼前没有烦闹的二环路,也没有邻此及彼的高楼大厦;那时护城河边还爬满野草和荆棘,夏夜还能听见满耳的蛙鸣。

那时**的天还很蓝很蓝。

身后父母的争吵嘎然而止,转而变作惊呼。我任由他们把我从护栏上拽下来,最后看眼远处薄雾笼罩着的古观象台和那下面缓缓驶过的列车,平静地等待着父亲的巴掌落到屁股上,声音虽响,却不很疼。

终于有次,我长久地站在护栏上,父母只顾着争吵,没人注意到我。

那次,我自己从护栏上爬下来。第二天,**就搬走了。我早晨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父亲独自坐在我床边叹气。那天我的泪水湿透了整面枕巾。其实我从未见到过**离去时的样子,可心里却顽固地停留着个画面:我坐在楼门前的台阶上望着**的背影大哭,**听见哭声,回过头向我挥挥手,却没停下脚步。

从那以后很长时间,我的生活里只有父亲,他再没打过我。从那以后,我也曾爬上阳台的护栏,却未曾再被他看到过。

小学年级那年,我生了场大病,或许应该说,我开始生场大病。大人们把它称作心肌炎。父亲为此忧心忡忡直到我长大成人,但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疼痛或不适的感觉。我只记得我突然打不过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了。他们轻易便将我压在身下,抢走我的玩具冲锋枪或是塑料宝剑。我奋起直追,可他们总是越跑越远,我却越来越透不过气,直至眼前变作白茫茫片。

生病后我周只上两天学。上学或放学的路上,我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后架上,拉住父亲的后衣襟,或是紧紧抓住车座下面的扶手。

同学们远远看见了,纷纷向班主任老师报告,说夏冬的父亲骑车带人,不遵纪守法。

于是我开始痛恨学校而宁可躲在家里。直到上初中的时候,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二六永久牌自行车,才逐渐忘却了对学校的畏惧。

上小学的几年,我的大部分时间是独自在家度过的。父亲上班时把门反锁了,我不能下楼去参加孩子们的游戏或是战争,便只能人在家闲逛。可能是那段时间闷得狠了,数年后,当我重新获得了自由,就没原则地接受所有愿意接纳我的人。为此付出的代价令我苦不堪言。

我在家里闲逛的时候翻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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