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泰平在那一刹那真的有个冲动,想要打开信封一探究竟,最终还是忍住了。到了今日他汪泰平的身份依然是个秘密——只除了被温若瑜发现他的身手——就是因为他耐得住好奇心的啃噬。这世间,财富、权势、美色固然诱人,对未知的好奇更是挠人心肺的蛊,绝难扼除,而他对这些利令智昏的诱惑,纵然动心却也能最终把持,所以才好好地活到了现在。他自然记得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是探探林府虚实,而已。
悄声出了屋子,关好门,又在附近几间屋子里探视了一番,依然是空无一人,却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整块无瑕的黑夜渐渐地出现了一丝银色的裂缝,渐渐地将要泛出金红色来。他知道此处不能多留,便匆匆跃出了林府的高墙,远远地离了那里。
找了僻静的角落扯下面上的黑布,又从怀间掏出一件轻薄的披风,往身上一罩,便变回了那个根本不被在意的管家。汪管事常做的事,便是在天将将蒙蒙亮的时候,出府走了三里路,到了老刘茶点铺,为主家预定好刚出炉的水蒸包作早餐,尽心尽力,老刘心疼他早起,感念他每次都不吝惜银子——虽说慷的不是自家腰包的慨——好心额外给汪泰平也包了一个,千叮万嘱趁热先吃了。拎着热乎乎香喷喷的水蒸包走了两条街,从小道折进自己家,换下整套夜行衣,穿了日常出门的便装,汪泰平才放心往刘晟家里走去。温若瑜和安筱蕤正在那里等着,他们许是也彻夜未眠吧。
出门的时候,他不忘用薄被包了那几笼水蒸包,一并带走。老刘特意留给他的包子,便拿在手里边走边吃了。
林若虚并不知道此时汪泰平正在他的宅子里,且已经发现了那封他要留给温老爷的信。其实,即便这座宅子再不是秘密,他也并不在意。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去在意的了。
这间暗室林若虚许久不来了。他们,也久未被召唤。
此时,坐在那张高高的、远远的座位上,不是幽深难测如同暗夜的主人,却是着一身蓝色滚金边绸衫,腰间佩了用金银绣线缝制而成的华美腰封,锦衣华服,且脸上泛着若有若无笑意的男子。这着实令人陌生,陌生得比当初那个黑衣、面具,躲在暗处的神秘人更可怕些。
跪候着的暗探头目感觉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子已然僵硬了。他不知主人——现在知道他叫林若虚,其实他真的宁愿自己全然不知——把他和风、火、雷、电四条线的队长叫来,究竟所为何事。已经有月余,他们都不曾收到命令要探什么风声,解药却都快吃完了。正愁着往后的日子该怎么熬过去,林若虚终于召了他们再到暗室相见。
只不过,他们在此已经静候了半个多时辰,林若虚也是端坐台上,一句话也不说。这气场,这眼神,让他们不会怀疑,眼前看似苍白虚弱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