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不似嗜酒之人,是心有块垒的时候,才像今晚这样贪杯吗?”虽说有功夫在身,但是汪泰平这般喝下去,总是要醉的。温若瑜有些疑惑,汪泰平和酒馆的老板像是旧识,不过听他们的寒暄,往常他都是独自来喝上几杯就走,今日带着他来着实难得,可他不怕醉倒在自己面前,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吗。
“要醉便由它醉,总是醒着,也累。”汪泰平朝他举杯示意,不等温若瑜反应,又一口干掉。
温若瑜笑着点点头:“既是如此,我也当奉陪。”
此时,别去想温云齐、林若虚这些复杂的纠葛,也暂且忘记彦君早已不在了,皓月当空,夜色如水,美酒似醴,莫要辜负了才好。
喝了有一阵,汪泰平确带点醉意朦胧,突然问了温若瑜一个问题:“公子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杀过人的吧……你可曾错杀过无辜之人?”
这个问题让温若瑜瞬时楞了一下,他突然有些明白汪泰平今夜失态的原因了。回想着方才他说的那些话,温若瑜不答反问:“先生是曾经错手杀过信着你的……不是仇人的……”
汪泰平打了个酒嗝:“我方才被一个念头吓到了,不瞒你说。林若虚若死于非命,他的信给温老爷,必是旧识。温老爷和温少爷的死,我不敢想。”
看来他真是醉了,话说得断断续续,没头没尾。不过温若瑜竟明白了汪泰平的猜测,他怀疑整个事件都是阴谋,而温云齐也卷入其中,未必是无辜的。可纵然对温云齐恨意未消,他也相信,彦君之死绝不会与温云齐有关。
“先生多虑了,虎毒不食子。”不知为何,他竟想帮温云齐解释一番。
汪泰平的笑声像是哭诉:“虎毒不食子……哈哈哈……若真是如此,那姑娘怎会……哈哈哈,不是她爹爹的错……她毕竟是死在我手里……”
他的声音随着江风被吹散无踪迹,那段不愿想起的往事,就如同从未发生过似的。
只有一轮残月在江水里影影绰绰,支离破碎。
温云齐的身体像是一坛小心翼翼被藏起来的酒,你对它百般呵护,它还是一点点地缩减了,偷偷地变少,你无能为力,只能在哪一天启封的时候安慰自己,这酒变得更醇厚了。
他自己知道,自从彦君去了之后,撑着那口气的,只有找到真相的坚持,才能给自己比最好的药材还强大的力量。自那一刻起,他终于明白沉疴缠身的人所谓“续命”是怎么一回事。每一刻的呼吸,都沉重得要费劲所有力气,他太累了,或许放弃是更轻松一些的选择。可是那条命,必须续着不能断!他还有心愿未完。
原本他已是将死未死之人,只想再拖着活上一些日子,奢望着能久到等来真相。没想到若瑜这孩子回来了,虽然一如既往没有释出半点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