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氏磕头谢恩,抹着眼泪往外而去,门外看热闹之人,都自觉的闪出一条道来,不少人还同情的叹息了几声,裴行俭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神色里一片漠然。
大佛寺的寺主法谦法师上前一步,合十行礼,“长史,孔家家门出此不幸,令檀越孤苦无依,大佛寺不愿再追究欠租,愿撤销诉状。”
裴行俭点头一笑,“多谢大师体恤。只是此事既由贵寺诉状而起,明日还请义照大僧来做个见证,有劳了。”
法谦微一犹豫,点了点头,与脸色好容易回转红润的义照一同告退而去。人群再次闪开极宽的一条路,不少人都神色恭敬的低头行礼。又见都护府里差役已经开始收拾院子,这才交头接耳的慢慢散去。
麴崇裕收回目光,神色愈发愉悦,挑眉看了看从案几后站起身来的裴行俭,“长史这案断得干净利落,与以前大不相同。”那件鸡毛蒜皮的案子他生生拖了两日,这件忤逆大案他却是断得痛快不过再快却也挡不住此事流传了。
裴行俭本来略有些出神,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起来,“此案原本极是明白,又无证人可询,自与他案不能相提并论。”又温言笑道,“不知世子今夜可是有暇”
麴崇裕微微一愣,“长史有事”
裴行俭点了点头,“下官得了一壶好酒,只是喝的时辰地方都会有特别的讲究,世子若是有暇,正想邀世子同饮。”
麴崇裕长长的“喔”了一声,看着裴行俭,凤目微眯,眼神深邃,“守约还有此等雅兴我一定奉陪”
时近五月,西州的白日已变得颇为漫长,好容易天色才彻底黑下来。残月还未升起,漫天的星斗却分外明亮。星光照在离西州不过十余里地的山壁上,让那些黑漆漆的窑洞便如一只只黑色的眸子,似乎都在默默注视着山脚下那处并不明亮的灯火。
在一处离地面一丈多高的窑洞里,黑暗寂静之中,却隐隐有一缕酒香飘荡。裴行俭和麴崇裕都坐在窑洞口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酒囊,借着外面的星光,不时喝上一口。
麴崇裕的玉狮子和裴行俭的坐骑早已被随行的府兵远远的带到了山后,带的酒囊也已经空了大半,麴崇裕终于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裴长史,你这酒自然是好的,不过恕崇裕迟钝,你选的地方时辰,我却看不出妙处来。”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披风,只是这野外的夜风一吹,那凉意似乎依然可以直入骨髓半夜三更来这种鬼地方喝酒,他真是疯了才会相信裴行俭的话
裴行俭声音笃定,“世子莫急,在此喝酒,与众不同之处转眼便知。”
麴崇裕冷冷道,“裴长史果然风雅,就夜风喝冷酒,也能悠然自得,崇裕佩服得紧。”而且大路不走,偏要偏鬼鬼祟祟的走小道,进了这窑洞,又是一坐半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