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抿嘴在笑,像是验证明白了什么,说了声“打扰”就转身离开。
关寄跟那个女生说完修复上的一些事情,再亲自上手教完后,循着脚手架想上四层,但刚走到第三层就停下了脚步,陈琼依旧还像刚进洞窟的那天一样,双手背在身后,认真的看着修复师用软毛笔在扫浮尘,为了不打扰到人,还特地站的稍远了一些,却因为看不清楚,又把身子往前倾,探头探脑的,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小张,让你后面的人也亲自上手试试。”
陈琼和小张同时回头看,只看到一抹继续往上面四层走的身影,还留下了后半句话“反正她那么爱看扫灰尘”。
小张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拿了根软毛笔给陈琼:“陈老师,起甲部位就不要用软毛笔了,那个地方比较难处理,要用到其他工具,遇到避开就好,等下我来。”
陈琼点头,接过那支软毛笔,迈着雀跃的小步子走近壁画,抬手用软软的毛笔尖轻轻扫去上面的浮尘,像是在对待刚刚出生的小婴儿那样谨慎,最后她扫出了一双眼睛来,然后嘴角也紧跟着上扬,迷雾中寻得的一双眼。
等把剩下的地方弄完,站到稍远的地方才得以看到全貌,这双眼睛极大,长度至少有她人横过来那么长,且是细长的丹凤眼,有着循循善导的神韵,眼睛的主人或许就是这副壁画的主角,在和眼睛对视的那一瞬,她突然头重身轻,感觉周身的一切都在飞速闪过。
看的恍神了。
像是在透过这双眼睛穿越了一个时光隧道,两个场景重叠,中间横隔的是千年岁月。
修复师在专心的扫去把珠光蒙了的灰尘,束发画工则时不时低头用笔蘸取宝石磨成的颜料,两个人影最终在恍惚中重合,那她所站的这个地方,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千年前的人站立着,在为画工指引落笔的位置。
陈琼朝四周看去,然后低头自顾自的笑了,笑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还有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后面的几个小时,在团队所有人的加班下,西壁的修复处理已经完成的差不多,明天再对整个壁画做一个表面保护处理就可以撤走西壁这边的脚手架。
因为还要把最后一点地方修复,但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所以关寄跟几个修复师主动留了下来,先让其他人下班去吃饭休息。
陈琼也被关寄赶了回来,其实也不是赶,只是在关寄说第一遍的时候,稍微客套了一下,在他第二遍还没说完就立马笑着点头说“好”了。
走到研究院门口的时候,刚从一辆车上下来的唐悦喊住了她:“陈琼姐,你今天才下班啊。”
“对。”陈琼下意识的回答,偏过头看清楚是谁后才露出一个笑,“刚从市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