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的数据空间里找不到病人的意识。
可是他的日志却能写到这里。
不,不只是日志能写到这里,他肯定还能接受到这里的信息素。
“好吧。我知道了。”
程婧从自己的内存单元中翻找出医生给她的MAC地址。
然后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往下一蹲!
哗!
沉入主网下层!
从主网的前身,因特网被发明出来的那天起,网络就是分层的。
人们接入主网时会直接抵达网络的应用层。人们访问的网站,使用的软件,都构建在这一层。
但有更多的秘密在应用层的脚下涌动,如同同时暗藏生机和杀机的地下河,永远奔流不息。
程婧一口气沉到了数据链路层。数不清的字节流和二进制流在她身边往来,构成错综复杂的暗流和漩涡。上一秒凝成鲨鱼,大口吞噬身旁的鱼虾,下一秒又会突然崩碎,成了一大堆塑料鸭子被数据流卷走。
程婧竭力聚拢自己的数据。一旦有数据被乱流带走,轻则会忘记昨天晚上吃了什么,重的可能会永远忘记如何呼吸。
然后她奋力朝医生给的MAC地址游去。
与IP地址不同,MAC地址又被称作物理地址或者硬件地址。在迷幻的应用层面,人们往往会被IP地址迷惑或愚弄,但当手握更加精准的物理地址,程婧便有了拨云见日的可能。
当然,距离MAC地址的概念被创造出来,技术已经发展了上千年,如今即使得知物理地址也不能保证完全不被愚弄。但程婧相信自己。
所以当一片看上去跟乱码差不多的数据流在她面前滑过,如同一口被冲下下水道的粘痰时,程婧立刻欣喜若狂,伸出自己的数据触手,将它稳稳地擒住。
病人面部部分的代码表达杂乱无章,比学生刚入学时的练手习作还要丑陋,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吐出一大堆废弃的列表和变量。
但程婧依然很快地解读出他的表情。
没错,跟他在现实中一样,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一股股富有冲击力的信息素数据链从数据链路层的上层垂下,如同恣意增生的水藻,尖端深深插入病人的意识代码之中,既是寄生在其中,也在向病人的意识传递着强力的神经放电式刺激。
而病人的意识代码也死死抱住那些信息素数据链,就像一团无形体的史莱姆(这么说其实有点奇怪。毕竟代码本身就是没有形体的,不是么),黏在鼻毛一样的数据链上,从中吸吮让它着迷不已的信息素。
你快挂了呀!
程婧用数据的语言朝那团史莱姆大吼。
然而病人的意识体代码块不为所动。它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