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凡不知道自己置身哪里,只觉得眼前一片看不见的空濛与熟悉。她能感受空气里酝酿的甜馨香气,一种压抑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恐惧感袭上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身体无法动弹,被积压的心跳使呼吸在黑暗中愈发凝滞。未知的恐惧,迫及的威胁,在她感觉身上的压力不减反增,由上至下逐渐加重的时候,心中的挣扎越加激烈。她仿佛感受到一只狰狞可怖的“怪物”,不无恶意地困住她、嘲弄她。更让人心慌的是,明知道这是梦,都不是真的,却还是会一再的在脑海里浮现这东西丑陋而无法直视的模样。手脚依旧动弹不得,喉咙里的声音几乎要从封闭的嘴角破逸而出。她想呼救,却始终发不出一个成形的字音。直到她看见黑暗中有人走过来,像个服务生。不管他是谁,但是他背过身放下东西后就要走了!
喂!别走,请看看这边,救一救我,你看一下呀!你转身就能看见了,快救救我,我不能说话……
直到身上各个感官都几欲麻痹,一阵又一阵如同数万只蚂蚁啃噬,又像无数根绣花针在上肢、后背、尾椎……在身体每个部位升起又消减下去的“折磨”中,有什么光影明明灭灭地交替而来。有人过来了,师凡一面承受这遍及全身的痛苦,一面又在心头释出了些许宽慰。来人的身体越发清晰,师凡的感情也从兴起逐渐低落下去。因为那人始终走的不紧不慢,她想快点结束这痛苦,而那人却像是与己无关,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他或她停下来的时候,就在床前,师凡感觉那人手上有什么闪着亮光。手缓缓抬起,微光在平整光洁的金属面上盈射出一整片光芒,那是一柄刀!骇人的刀面将那人的面容映照得分明,她、她是……
啊——
猛然惊醒过来,师凡坐在床上粗短地喘气。她心有余悸地环视周围的环境,确定是在自己房间里,于是松了一口气。心脏仍旧在胸腔里扑扑跳个不停,感觉额角痒痒的,像蚂蚁在爬一样,伸手一摸,原来是汗水。师凡这才醒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布帛黏糊糊的连成一片,紧贴在皮肤上。
空调定时已经停了,房内憋闷地有些让人心怅。这一觉是睡不好了,师凡起身,拉开窗帘。天仍旧是黑的,黄澄澄的灯光立时扑洒进来,照亮了地面上一小方天地。她推开玻璃窗,将里面的纱窗拉上。子夜时分,微凉的空起吹拂进来,将心中的惊悸与烦躁不安退却不少。目光越过窄小的阳台,投放到漫无边际的夜晚,适才梦中的景象像被拦腰斩去了一样,已经回忆不出什么,只有那张脸,被光斑映亮的脸颊,依旧明晰非常:淡如白纸的面色,微微抿起的唇角,满不经心的眼睫下投射出来的,匪夷所思的暗光,和那晚她和她“僵持”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害怕夜晚”的人重合在一起,那个人分明是……
秋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