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红黑条纹相间的手掌大的蜘蛛,还在搓着长脚。
眼神渐渐清晰,她转动头,弄清了自己的安身之处。她正躺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身下是腐朽支离的破木板床,身上盖着不知颜色与年代的破棉被,拳头大的破洞里绽出的棉花也是暧昧不清的颜色。可爱的夕阳从瑟瑟缩缩的破窗户里,投进一块粉红色,粉嫩得象少女脸颊。
几只粗笨的陶罐形迹可疑的蜷缩在窗前,各自哀怨的散发出酸菜、石灰、尿骚的气味。一只灰头土脑的老鼠,从某个猥琐的腆着肥胖肚子的坛子后面探出头来。
这是哪里?贫民窟?
林鹤回想起昏迷前,与胖子一起被彝人捞进网里。这里无疑是彝寨了。
她想坐起来,感觉胸前紧紧的。她摸了摸,缠着厚厚的白布条,断裂的肋骨已经接好。伤口敷着气味浓重的草药,凉凉麻麻,不太痛。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说话声,有人从寒酸的窗户前走过,被凌迟的阳光跌落在地,又爬起来,吻着床头柜斑驳退色的脸。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人。
草屋一亮,女人浑身的珠宝,晃得林鹤眼花。林鹤伸手挡住眼睛。
女人走到床前站定,讶异的说:“你就是林鹤?”
她说的是生硬的不太流利的汉语,却清脆得象银铃。银铃颤动着寒气,斟字酌句道:“我以为美若天仙,原来不过如此。”
“你是谁?这是哪里?”林鹤盯着女人的脸,美丽得象含了露珠的朝花。
“我是曲比阿呷,沙马的妻子。”女人高傲的打量着林鹤,眼里透露出几分轻蔑,绿松石的长耳环癫狂的晃悠着。
“沙马的伤怎么样了?”林鹤迎上她挑衅的眼光问,心里却轻松了几分,有沙马在,彝人不至于对她们不利。
“你很关心我的丈夫?”女人嘲讽的说,这句汉语却说得极流利传神。
林鹤有些莫名其妙,说:“你什么意思?”
女人哼了一声,目光移到床头柜上的银水壶,眼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她愤怒的说:“凤凰从来跟孔雀作伴,不会跟着山鸡飞。再伶俐的山鸡也是山鸡!”
“那个,阿呷,你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想弄明白我的朋友在哪里?”
“哼,还装蒜!你要了沙马的银水壶,就是同意作他的妻子!你是汉人,有什么资格作他的洗莫?汉人只会抢别人的丈夫!”
林鹤有些明白了,这个女人原来跑来向她示威。想起沙马在树上对她说的奇奇怪怪的话,原来关系着这样的厉害。
她哭笑不得的指着银水壶,对这个战斗的女子说:“没人想抢你的丈夫!沙马的银水壶,你拿回去吧,我并不知道你们的风俗。”
曲比阿呷眼睛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