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经历了一段神志恍惚的时刻,仿佛那一刻意识并归自己掌控,一根细细的丝线顺着他的血管游动,最后钻进了大脑,他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画面:当年潘府的亭台楼阁依旧,莺歌燕舞升平,一个少年从黑暗的角落里翩翩走来,径直从他的眼眶里钻了进去,霎时间整个世界寂静无比,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如同一只手弹拨着他脑袋中的那根弦。
我叫贵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那里人,我七岁那年被父母卖到戏班学戏,师傅见我生得俊秀,便叫我来演男旦的行当,他们给我取艺名叫:红莲。十四岁那年,我随戏班来潘府唱戏,就被潘老爷看中,花钱赎了出来,留在府中供他消遣。
其实我早就清楚他赎我出来的目的,无非是亲狎玩弄而已,这样的人哪儿都有,可我没有办法,命不是我自己的,师傅和老爷谈好了价钱,就领着人撇下我走了,那天晚上,潘老爷把我拉到他的房间,羞辱了我。
一段时间过后,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当他需要的时候,会让我换上整身的戏装,脸上涂满脂粉来到他的房间,他是北方人,喜欢听戏,每次我都要先给他唱上一出,无非是《西厢》,《牡丹亭》之类,一般情况下,他侧躺在床上,吸着鸦片烟,死死地盯着我。通常他会让我表现得很风骚,以便刺激他的欲望,有时候不到唱完,他就会扑上来,把我按到幔帐里,疯狂地发泄。自此,我成了住在潘府中的男妓。
他从不让我出门,我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将一天一天地消耗在这高墙大院之中,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红莲,这个和我同名的女人。
那天我去给老爷唱戏,碰巧进屋的时候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从他房间里走出来,她烫着在上海很流行的卷发,乌黑的头发轻柔地垂在她秀气的肩膀上,她有一双杏仁眼,面犯桃花,嘴唇很丰满,诱人地翘着。从前听人说,这样面相的女人娶不得,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她停下来看了看我,当她盯着我的眼睛的时候,我心蹦得飞快,幸好白色的油彩遮住了我的脸,没让她看到我躁红的双颊,她扭头离开了,空留下我双眸追逐着她红艳的脚步。
那一次,潘老爷夸我唱得非常好,让他很尽兴,晚上他留我陪他喝酒,席间他却黯然垂泪哭泣。我看着他没有作声,因为对他我没有任何的感情。可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呼喊着“红莲”,把我抱到了床上,他说我面如莲花,但我知道,那是武则天夸张昌宗时用的话,张昌宗是个花样的男人,不过年纪轻轻就身首异处,我隐约感觉到,这也许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像张昌宗那样的结局。
当我洗尽铅华,并排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自言自语,他觉得自己老了,他觉得自己不中用了。有时又会对我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他说你